回不去的家379

红兵一天比一天好，来探望的人都要问问当初的事情，腊梅慢慢了解到了那个夜幕降临时的细节。

红兵下车时，天色开始暗了，在车站拦了车，也说了想在哪里下，人家说没问题，他上车了。

他在司机后靠窗的座位坐下，从胸前的内口袋里掏钱买的车票。当时车上人不多，有个人瘦瘦的人抱着一个包坐他旁边。

当时随便瞥了一眼那个男的，瘦，脸色黄，头发有点长还乱，穿着八十年代的那种蓝褂子，有着几个兜，那个皮革软包也是破的，似乎也没什么东西，他一手夹在胸前，一手在包的底下。稍稍有点异味。

他不愿意坐他身边，也不好意思再去换座位，这个座位前面有空正好放着他的箱子。他把一只手支着车窗，朝窗外看着，脑子里丈量着回家的路程。

天暗了，车上的人越来越少。

他感觉到胸前哪里微微动了一下，他伸手一抓，抓到了一只手，隔着包的一只手，他旁边那个人的一只手。

“干什么？小偷！”

一个急刹车，两个人都往前倾，红兵伸手扶着自己的箱子，两个人就分开了。

司机和买票的都看过来问什么事什么事。

红兵说，这人，你们认识吗？

司机和买票的都摇头。那个人双手紧紧抱着包，瑟瑟的样子。

“他是小偷吧，他手都伸进我里面口袋里去了。”说完，他也有点后悔，如果是这一条路上的人，他们可能认识，甚至可能知根知底。

司机说，你丢钱了没有？红兵伸手摸摸，摇摇头。司机说，你看他是个可怜的人，算了吧。

他也说算了。

“下去！”卖票的男子说，把车门打开，一伸手，把那个人拉了下去。车门哐又关上了，车子又开动了。

路上上了两个男人，黑色皮夹克，支楞着领子和头发，嘴里的烟闪着红光。车厢里灯只开了一会又关了，当他们眼睛瞟过来时，红兵心里还是有点警觉的，因为他们上车没买票只说天晚了快点。而且，这么黑，怎么还有人，年轻人，短途的，现在谁家没个摩托？

快到了，快到了，到了。车倒跑得快了。

“下。”

车疾驰了一下才停了，已经过了那个路口。红兵拎着箱子下了车。刚走下公路，他听见后面有停车的声音，刚要回头，就被人踹了一脚。

不疼，但是，人就居高临下地扑进了稻田里，还没等反应过来，被人踩住了背，他面朝下，叫都叫不出来……

那几个人都没有见过，想一想，他们应该都认识，那个小偷，也许下去报了信。那个岔路通往小山，晚上人很少。

“这不就是打抢吗？”

病房里有人接口说某年某月，某人还是个壮汉呢，他家在山里，大白天的下的车，有人跟着，他没在意，在山道上把他抢了，打得太重了，主要是被抢的人没防备啊，第二年人没了，才三十多岁。你这算运气了。

“去告啊。”

“哪里找人去，人家捞着就走了。”

金哥说他也找人问了，说难找，也不一定是本地的，周边的也可能，这一条路走下去，几个县几座山，不一定查得到，你的东西也都没了影子。

算了，别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