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

姥姥家

炎炎夏日，连迎面而来的风都是温热的。

顶着上午十一点的烈日，阿文疾步走到商场旁边的公园凉亭里，打算一边乘凉，一边等妈妈来找她。妈妈半小时前给她电话说去联华商场买些东西，买完后一起去姥姥家。

阿文就估计这会儿妈妈也该出商场了，去商场享受舒服惬意的空调的想法只能作罢。凉亭里就她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后，就拿着刚才别人塞给她的宣传单做扇子，使劲扇了起来。

耳边是聒噪的蝉鸣声，偶尔会看到有一两个背着书包的学生路过，大概是初二或高二要上补习班吧，阿文心想。

等了大概五六分钟，阿文就看见妈妈拎着两大包东西出现在商场门口，然后放下右手的塑料袋到地上，一边左右张望着，一边往包里掏着什么。她便随便抓了座位旁边的包就朝商场门口走去。

“我还准备给你打电话问你到哪儿了呢。”妈妈看着快走到身边的阿文说到，然后又把从包里拿出的手机放了回去。

“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阿文走到妈妈身边，撑起遮阳伞，递给她，“你来打伞。”说着便要接过妈妈手里的塑料袋，顺便又把地上的拎了起来。

“哎哎哎，不用，又不重。”拉扯了几下，妈妈拗不过阿文，便递给了她。“难得你出来和朋友聚一次，还让你跟我去姥姥家，不碍事吧。”

“没事啦，欣心打算过了暑假再去找工作，九月份之前会一直在家的。”走着走着，阿文感觉后背一点点地沁出汗了。“妈，天这么热，怎么不早点从家出来。”

“我前两天不是忙吗，今天也是早晨处理了些工作才得空，就想着赶紧去看看。哦，对。你还记得去年秋天的时候，姥姥摔断了右胳膊吗，前两天刚把胳膊里的钢钉拿出来。”

“嗯，记得。”阿文记得当时妈妈跟她在电话里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阿文只觉得脑袋空白，眼眶泛热。忍着想哭的冲动，阿文赶紧结束了跟妈妈的通话。之后，一个人坐在学校图书馆后面的阶梯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姥姥是尤其疼爱阿文的，阿文也知道如此，所以才会那么伤心。

“哎，姥姥的右手以后就不能拿重的东西了。”妈妈说着说着也黯了眸子。

大概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姥姥家。

姥姥家住在偏郊区的地方，独门独院。篱笆做的外围墙，老远就能看见绿色的蔬菜和红色黄色的花。

“姥爷。”阿文看见姥爷带着草帽正在院子里摘黄瓜呢。

“阿文来了啊。快进屋，凉快会儿。这么热的天儿，怎么不早点来。”姥爷拎着几根翠绿的黄瓜走出了菜园。

阿文还没走到客厅，就听见了电视里传来的越剧声。等到了客厅，就看见姥姥坐在板凳上陶醉地听着。“姥姥，姥姥。”

“哎呦，阿文来了啊，快快，让姥姥看看。都大半年没见着面了啊。”姥姥作势要起身。

“姥姥，别站起来了。放暑假啦，来看看您。”阿文小跑着到姥姥身边，放下东西后，扶着姥姥坐好，自己也坐到了旁边。

“姥姥您胳膊还疼吗，有没有吃止疼药之类的。”

“不疼了，不疼了。”

“姥姥，以后可得小心点。您一生病，我们大家都跟着着急呢。”

“好好。对了，你上次带来的啤酒，你姥爷可喜欢了，还跟他朋友炫耀说，是孙女买的。”这是阿文第一次给姥姥姥爷买东西。姥爷爱喝酒，每天吃饭的必备品。

“在学校吃得怎么样啊。”

“学校饭菜挺好的。”

“学习累不累，该毕业了吧。”

    ……

阿文耐心地一一回答着姥姥的问题。这些问题，阿文每次放假回来，姥姥都要问。

中午是姥爷和妈妈一起做的饭。吃完饭后，刚好两点。

阿文有点犯困，跟姥姥她们打声招呼，就在客厅角落的一张床上躺下了。看着头顶上吱呀吱呀转着的吊扇，阿文反而没了睡意。脑袋放空了一会儿，阿文想起了前年寒假的事情。

那年寒假，爸妈吵架闹别扭，阿文受不了那种压抑的氛围，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去了姥姥家。那时候阿文已经上大学了，姥姥姥爷看她，却仍是那个怕生人、爱粘人的小孩子。姥姥姥爷都很高兴，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

院子里盛开的黄色腊梅花，菜园里稀稀拉拉长着的萝卜和白菜。

每天按照姥姥姥爷的作息起床睡觉。时间很慢，阿文觉得很是潇洒舒服。 

阿文觉得每次来姥姥家都会感觉一切都很慢。有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宁静和满足。阿文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与老人的生活习惯和环境有关，但她很贪恋这种感觉。

妈妈来叫阿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阿文迷迷糊糊了好一阵脑袋才清醒，打了个哈欠，起身穿上鞋跟着妈妈出了门朝院子里走去。

“爸、妈，我得回去替班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好好，工作为主，等有空了再来。”

“妈，你注意点你的胳膊，睡觉别压着了……”

    ……

院子里火红的月季开得正欢，即使在刺眼的阳光下，也不服输地昂着头。

阿文打心里希望每一年来，都能看到这花，都能陪他们聊天。

天气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