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不屈,敬黄土高原——品读《平凡的世界》
“1975年二、三月间,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细蒙蒙的雨丝夹着一星半点的雪花,正纷纷淋淋地向大地飘洒着。时令已快到惊蛰,雪当然再不会存留,往往还没等落地,就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了。黄土高原严寒而漫长的冬天看来就要过去,但那真正温暖的春天还远远地没有到来。”在那个时节,艰辛与峥嵘看似就要过去,但真正幸福的日子却仍遥遥不可及。《平凡的世界》是目前为止唯一一部令我泪目的小说,也是读过最长的一部小说,期间我已不知道有多少次因为这平凡的世界里主人公们所遇到的挫折而痛哭,我才明白,自己的经历是那么匮乏,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令人心痛如此多的苦难,原来贫瘠荒凉的黄土高原上有着如此不屈的灵魂。
小说以文化大革命后的黄土高原为背景,谱写了少安少平两兄弟及其家族的奋斗史。清静明亮的蓝天下就是满眼的黄色,这里的线条透着刚硬,组合在一起又似融入了一种柔和感拧成一股绳,无论如何都挣不断,这里没有其他纷繁的颜色,这里的景色不是秀美的,也不令人心旷神怡,这里没有肥沃的土壤,你几乎看不到开垦的希望,这里极度缺水,干旱成为了代名词,你几乎会以为在这里谋生都会极其艰难,更别提有什么大的作为。这里有的,只是贫瘠。但是,你仔细看一看,万物复苏的季节里那不是朴实的黄土人民在播种?企盼已久多年不遇的一场濛濛春雨中,不正是农人们抡着胳膊施化肥?过了炎炎夏日那大片大片金黄的不正是玉米地吗?大丰收时节那忙碌在谷子地里收割的不也是着黄土地的农人们?看啊!那是黄土高原的人民通过劳动证明着这片土地上不仅催生苦难,还孕育勇敢与魄力,智慧与不屈 !
高原上一层层的土窑,孙玉厚一直在营务的旱烟地,充满欢歌笑语的打枣节,少平与晓霞慌忙而激动地偷读《天安门广场诗抄》,润叶满含期待地看着眼前的少安,“正月里冻冰立哟春消,二月里鱼儿水哟上漂,水哟上漂来想哥哥,想起我的哥哥,想起我的哥哥,想起我的哥哥呀你等一等我”,金波口中描述的大草原和那位美丽的藏族姑娘……读过这本书已是许久,这些景象却仿佛还在眼前萦绕。生活是令人心酸的,为少平没有饭票连最便宜的丙菜也买不起,为他敏感而又脆弱的自尊心;为少安与润叶爱情路上隐藏到最后才出现的障碍——贫穷;为兰花多年一人操持被王满银扔在身后的四口之家;为金家湾的后辈们不都不因为修大坝而要举家迁离住了凝聚几代人心血的老家。生活又是有甜头的,为润叶最终找到对爱情与婚姻的快乐的解释,为她对爱情的执着与专一,对生活的乐观与明智;为少平一家终于吃上了白面馍;为晓霞的豪放爽朗叩开了少平的心扉。这黄土高原下的故事将生活诠释地淋漓尽致,在那些磨人的日子里人们从未放弃过信念,心中早已被激起了奋勇反抗的念头。
人们开始思考的时候就是进步的时候。是的,思考,贫穷的生活让他们开始思考怎样能摆脱这个困扰了祖祖辈辈的恶魔过上好日子,虽然已不是文革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那样的峥嵘往昔,却仍然存在不能解决简单温饱问题的穷苦村庄和穷苦家庭,不说是窝窝头,就连被人们称作“非洲人”的黑面馍一家人都要让着吃,本就稀少的一锅粥,最稠的要给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还有劳动力最大的人,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18岁就当上生产队长的孙少安为家里谋划着出路。他有胆有识给村民多划分了猪饲料地,被批斗时还关心父亲和妹妹为他而担心,害怕父亲丢脸,但是父亲又怎不是担心他!正如书中所说,我们活在人世间,最为珍视的应该是什么?金钱?权力?荣誉?是的,有这些东西也并不坏。但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温暖的人情更为珍贵——你感受到的生活的真正美好,莫过于这一点了。这果然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想来仿佛一股暖风拂面,舒适而踏实。从生产责任制到贷款买驴给砖厂拉砖,再到自己建砖厂,从为牛治病到为生产队操劳耕作收割,何时耕种冬小麦,天干地旱时采取什么措施,我不得不佩服他作为队长的智慧与勇气。我们现在的生活可不就是艰苦日子里他们所创造的果实么!
少平的这个家是贫困的,却是温馨的,他的爱情是遗憾的,却是甜蜜的。当晓霞为救洪水中的孩子而丧生时,我不由哭泣,这个乐天达观的女孩就这样走了。她有男孩子的豁达,有女孩子的小心思,有独到而令人惊奇的思想,她的生命就这样随洪水流去?我原以为爱情故事总该是美好而完整的,没想到最终还是泪水冲破美好的幻想,洗刷了那原本就曲折的道路,只不过更清晰了些。试问有几人能够接受这样的跌跌宕宕!但是那些逝去的人终是不会再回来了。这场大洪水同时又夺去了多少这样的生命!在大自然的咆哮面前,人的生命是微薄的,是脆弱的,如蝼蚁般轻易便可被碾压,但是灵魂是不朽的!生命会因它而消逝,但这并阻挡不了不顾安危牺牲自己挽救别人的壮举,也许当时想不了那么多,只是逝者已矣,而活着的人能做的就是挽救,挽救,挽救生命!洪水,你看啊,你带走的那么多的生命,他们的灵魂在保佑着这片黄土高原!别哭,我亲爱的人,别哭,夏日的玫瑰,一切已经过去,你看车辆穿梭,远处霓虹闪烁,这多像我们的梦!你听窗外的夜莺,路上欢笑的人群,这多像我们的梦!别哭!我亲爱的人!这是质地坚硬的黄土,这是铮铮的铁骨!
贫苦却不自卑,潦倒却不放弃追逐梦想的脚步,流血却仍咬牙坚持的西北汉子啊,你们踏荆棘而过,你们保护所爱,你们刚硬如铁,你们柔情似水,你们身上流淌的,是年轻的血液。不论在任何时代,只有年轻的血液才会如此沸腾和激荡。即便那人妖颠倒的岁月已经过去,但是痛苦却还是要你们来默默承受,只是普通人啊,走这艰难曲折的道路将你们塑为一个个不屈不挠的硬汉,不甘沦为命运的玩偶,我钦佩你们的胆识,羡慕你们的毅力,这一代一代血液里流淌的,早已凝聚为无形的力量,化散为黄土高原每一粒尘埃。
“山,挡不住
挡不住,挡不住,挡不住云彩
神仙,挡不住
挡不住,挡不住,挡不住人想人
神仙,挡不住
挡不住,挡不住,挡不住人想人
羊格肚肚手巾呦三道道蓝
咱们见啦面那容易,哎呀拉话话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