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饭馆

2018-04-13  本文已影响0人  大宽先生

        没错,是我家的饭馆,不过已经黄了快十年了,08年秋天奥运会闭幕式那天黄的。今天下雨,雨很大,阴差阳错就想起那个饭馆来了。

        饭馆坐落在省道308线旁边,名“俊贤山庄”,两层楼,可容纳二百人就餐,不过方圆五百米居住的邻居加起来也没二百人,因为坐落在沙漠边上。厨子是个刚出徒的小伙子,脾气比煤气灶的火还大,现在已经是老家镇上名列前茅的餐厅老板。饭馆只有厨子一人,老爷子过两三天去查岗一次,长期无人看管,大概一直亏损,因为不知道卖了多少饭,放了多少肉,收了多少钱。

        高考结束后的我,顺理成章成了饭馆的掌柜的,负责收钱找零进货打杂,准确来说是三个掌柜的,还有二姐,也是高考结束,还有表弟,学校里调皮捣蛋,被提前放暑假了,尕娘(小姨)把弟弟安顿到我们家,希望我和二姐给他辅导学习,然而我给弟弟辅导会了的第一件事就是抽烟。

        货架上摆着各种烟,角落里有喝不完的啤酒,冰箱里有吃不完的肉,掌握财政大权的我,刚刚高考结束,指望我重新拿起课本给弟弟辅导?确实看得起我了。我也是那时候学会的抽烟,抽上半根就能晕半天,弟弟则是抽半根后走路摔跤的那种,总之跌跌撞撞,我俩学会了抽烟。

        饭馆旁边是个检疫站,蹲守着一帮刚刚考上公务员的年轻人,我和弟弟时常过去串门,伸手接过羊皮贩子司机上供来的烟,人模狗样的点着,听那些年轻人讲他们过去的故事,偶尔玩玩他们的单机CS,也会在某个神秘文件夹里发现一些岛国动作片,快进两下,三秒看完。

        高考出成绩那天,我和二姐离家出走了,二姐从四年级留级后一直和我平级,直到大三她毕业。大概是估摸着考的不咋样,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下午出成绩,中午时分我俩就离家出走了,留弟弟一人。当然不是去火车站扒火车,和二姐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山沟沟,躲躲藏藏直到天黑才摸索着往回走,到饭馆时候,老爷子回来了,居然买了几斤杏子!成绩也出来了,我比二姐高,这一段不愿回忆,现在也明白了成绩确实不能代表什么,决定不了什么东西。

        树上的果实熟了会自己掉下来,采集这些果实叫做“拾跌果”,不用上蹿下跳去摘果子,形容不劳自得,拾跌果还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拾掇残羹冷炙。相比二姐和弟弟,我是最喜欢干这一行的,每当客人走了以后,我会在剩菜里挑两块肉吃,或找一瓶没喝完的啤酒咣当上一口,然后才撤盘子,这一行为,至今被二人取笑。

        最爱吃的饭不是厨子做的,而是二姐最拿手的“张氏揪片子”,那种逮着厨子用的认识的不认识的瓶瓶罐罐胡乱放一通,味道确实杠杠的,尤其是厨子不在的时候,后来甚至盼着厨子天天有事请假回家。记得小时候小叔说,好厨子一把盐,在我看来,好厨子一堆瓶瓶罐罐。

      硬件设施很差,除了桌子椅子,还有一个电视,能收两个台,一个是cctv1,一个叫甘肃文化频道。最怀念的,是大姐淘汰掉的一个黑屏mp3,完全靠手感来操纵,也是这段时期,认真的听了许巍。毕业前曾让同班同学给我写了个歌单,回家后挨个下载的,其中有好几首许巍的歌,同学是个阳光帅气的摇滚少年,现在外号“小道”,请对号入座,怀念他们。最喜欢许巍的《旅行》,总梦想自己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读书旅行,后来就去了东北。

      时常想起那段日子,天堂般的日子,吃不完的肉,喝不完的酒,没事胡溜达,有事找厨子,这样的饭馆,不黄才怪。饭馆终究黄了,我的青春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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