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话剧《恋爱的犀牛》

在重庆大剧院，第一次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舒舒坦坦地看一场纯粹的话剧——《恋爱的犀牛》。

为了不糟贱这个黄金位置，前晚深夜就着疲劳，在腾讯上把段奕宏郝蕾版本《恋爱的犀牛》搜来看了一遍。两小时的表演，大概看明白了：它讲述了一个怎样的故事。当然也看得瞌睡兮兮的。

在大剧院，无中场休息，整整两小时，我不再睡眼朦胧，反而精神抖擞，也大概看明白了：这个故事怎样讲述的。

男主马路，一动物园饲养员，饲养一头叫图拉的犀牛；女主明明，一公司文员，马路的新邻居，偏执地爱上一个叫陈飞的男人，陈飞却不珍惜她；马路偏执地爱上了明明，明明却只爱着陈飞。他爱她，她却爱他，一个三角恋的故事，两段虐恋，爱而不得。

犀牛图拉，至始至终没有出现在舞台（陈飞也没有出现），图拉是马路的亲密伙伴。它倔强，不妥协，不肯钻进新修的笼子，爱在泥地洗澡，向往非洲大草原。

犀牛图拉也是马路的人格化身。马路的犀牛性格，是从纠结牙刷多少钱一支展开的。

一个代号叫“牙刷”的推销员，推销牙刷，牙刷买一赠二，只需16元。马路的两位死党，大仙和黑子，故意叼难“牙刷”，只要两支赠送的牙刷，不付钱买一。马路不屑占这样的便宜，他反复质问“牙刷”：一支牙刷到底多少钱？一支16，还是三支16？“牙刷”不停重复：买一赠二，只需16！

最终马路质问崩溃了，“牙刷”被质问崩溃了。“牙刷”能扛住对方钻空子占便宜而始终伶牙俐齿，却扛不住实心眼马路纠结“牙刷到底多少钱一支？”而崩溃下跪。

犀牛性格马路对待爱情，头撞南墙不回头。他与其说爱明明，不如说爱明明的味道，嚼着柠檬口香糖；爱明明的气质，时而清纯时而妩媚；爱明明的性格，认定一人，飞蛾扑火。

他们是同一性格的人，犀牛症群体。爱得专一，爱得热烈，爱得勇敢，哪怕被爱情灼伤，依然无悔。

明明爱陈飞，陈飞学车，学电脑，学英语，被明明神一般崇拜。马路爱明明，为了变成明明喜欢的类型，学车，学电脑，学英语，上恋爱培训班，为明明写诗。

一个孤独的夜晚，陈飞的生日，明明孤单地捧着生日蛋糕，落寞地来到马路身边，把蛋糕送给马路，把礼物送给马路，连同自己对陈飞的热情送给马路。马路只幸福了一个晚上，天亮梦醒，明明拒绝马路的爱情。

马路的死党找来一女子红红填补明明的空缺，未果。马路中了五百万大奖，重新追求明明，未果。马路绑架了明明，屠杀了犀牛图拉，取出心脏，献给明明，落幕。

就是这样一个爱情故事。

腾讯视频中，段奕宏版的马路，硬朗粗粝，郝蕾版的明明，一袭红裙，妩媚任性。舞台中，马路白T恤休闲装，干净了许多，年轻了许多；明明时而白裙，时而红裙，精致了许多，年轻了许多；连大仙、黑子、“牙刷”，也干净了许多，年轻了许多。

比较起来，还是段奕宏郝蕾表演得扎实、质朴；现实舞台中，青年演员表演得则稍显夸张、稚嫩。段奕宏郝蕾版中，明明心碎颠狂地啃苹果，明明用口红在马路的胸前腹部写诗，现场中，没有这两处精彩情节，估计太难驾驭了。

但是，在现场中，我才感受到故事的讲述技巧，故事的幽默点，故事的震撼点。腾讯的经典版则被瞌睡虫糟贱了。

马路与明明的爱情角逐，台词特别雅致，是诗歌，尤其是马路绑架明明后的内心独白，极其震撼。如果全剧两小时，都是这般高雅的台词，都是激烈的撕心裂肺，那估计现场大部分观众接受不了，要么打瞌睡，要么中途离场。它需要调剂，马路与明明的爱情冲突是一条线索，是全剧的灵魂担当；马路与死党的插科打诨，马路的恋爱课程，则是第二条线索，是全剧的幽默担当。两条线索水乳交融，使得故事张弛有度，既有泪点，也有笑点。

泪点：

爱他，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情。（明明）

爱她，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情。（马路）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马路）

上天会厚待那些勇敢的，坚强的，多情的人。（明明）

笑点：

你有一张天使的脸和婊子的心肠。（马路）

过分夸大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差别是一切不如意的根源。（死党）

话剧好看吗？（我）

在三楼最角角，只能看到半边舞台。我睡醒了一觉，都八点半了，故事都接不起来了。（老妹）

2023-3-6

经典台词：

马路独白

1.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高楼和街道也变幻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2.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3.如果是中世纪，我可以去做一个骑士，把你的名字写上每一座被征服的城池
如果在荒漠中，我会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去滋润你干裂的嘴唇
如果我是天文学家，有一颗星星会叫做明明
如果我是诗人，所有的声音都只为你歌唱
如果我是法官，你的好恶就是我最高的法则
如果我是神父，再没有比你更好的天堂
如果我是一个哨兵，你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口令
如果我是西楚霸王，我会带你临阵脱逃任由人们耻笑
如果我是杀人如麻的强盗，他们会乞求你来让我俯首帖耳
可我什么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像我这样普通的人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4.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
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经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
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唯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5.我对自己说，如果我不能强迫自己以一张平静、温和的脸面对你，我就不来见你。现在，我能做到了。
以前，我也不相信一个人的愿望可以大到改变天空的颜色、物体的形状，使梦想具有如此真实可触的外壳，但是现在我知道那是因为愿望还不够强大。

明明，你不再生我的气了吧，可能我天生就是个疯子。

6.也有很多次我想要放弃了，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一想到它会永远在那儿隐隐作痛，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我就怕了，爱她，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7.一切白的东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
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一切路口的警察亮起绿灯让你顺利通行，
一切指南针为我指明你的方位。

8.我想给你一个家，做你孩子的父亲，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想让你醒来时看见阳光，我想抚摸你的后背，让你在天空里的翅膀重新长出。

明明独白

1.陈飞，你来折磨我吧，你可以欺骗我、侮辱我、贬低我，可以把我掉在空中，你可以让我俯首贴耳，让我四肢着地，只要你有本事让我爱你。

我说的是爱，那感觉从哪儿来？心脏、血管、肝脾，哪一处内脏里来的？

或许有一天月亮靠近了地球，太阳直射北回归线，季风送来海洋的湿气使你皮肤滑润，蒙古形成的低气压，让你心跳加快，或许只是你内心的渴望，月经周期带来的骚动，他房间里刚换了灯泡，他刚吃完橙子留在手指上的清香，他刚刮的胡子刺痛了你的脸，这一切作用下神经末梢麻嗖嗖的感觉，就是所说的爱情。

2.我想起有那么一天傍晚，在三楼的顶头，你睡着了，孩子一般，呼吸很轻，很安静，我看着你，肆无忌惮地看着你，靠近你，你呼出的每一口气息，我都贪婪地吸进肺叶。

那是夏天，外面很安静，一切都很遥远，我就那么静静地沉醉于你的呼吸之间，心里想着这就是"同呼吸"吧。

人是可以以二氧化碳为生的，只要有爱情。

3.我不爱你，我不想听见你每天在我耳旁倾诉你的爱情，我不想因为要了你的钱而让你拥有这个权力。听懂了吗？

《玻璃女人》（插曲）：

你是不同的，惟一的，柔软的，干净的，天空一样的，
你是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玻璃一样的，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什么也污染不了，
你是纯洁的，天真的，什么也改变不了，
阳光穿过你，却改变了自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