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假期的聚会很多，不出意外，我也终于在一次同学聚会上遇见了F君。F君其人并没有什么特之处吸引人，同学多年我和他也并没有太多交集。F君和多数学文的男生一样，不乐意和班级女生打交道，更乐意和历史书为伍。在饭桌上，F君也还是话不多，还和中学时期一样留着寸头，穿着黑色羽绒衣衬得脸色近乎苍白。酒食半饱间，不知是谁提到了高三时候的那节早读课，大家嘴里仍然是“差点被吓到”之类的话，F君却勾着头对我笑道：“还记得吗？”

记得，当然记得。那是高三下半学期的事，寒假开学一个多月，天还不暖和，我一如往常来得不早不晚，当时班级到了十来人。到了高三之后，女生都变得异常敏感，在早读时，大家会在走廊或者教室前后自由背书，老师不敢说也不会说，那个时候的我们只要接收到一点点异常就会格外激动，像被碰到了触角的蜗牛，像被袭击了的刺猬。后一排坐着一个佝偻着背的女生，她披着有些乱的头发，手里捧着书却并不发出声音。好奇心有，但我也只是看了几秒，和大家一样都以为是班级里情绪不佳的同学。

在班级里人渐渐多了起来时，读书声却慢慢弱了下来，直至最后安静无比。W最先说了话：“同学，请问你是走错教室了吗，这是我的位置。”W话说得很礼貌，但并没有什么好气，她向来不是好脾气。那个披着头发的女生坐在W的座位上，坑着头捧着书像是感觉不到周围的安静，也正因为这个安静，我才听到那个女生低低的读书声，她的声音像是被压在了喉咙之下，出不来也下不去。班长最先反应过来让学委安抚那个女生，她去找了班主任，学委不敢上前，因为那时氛围已经是诡异的很，没有人读书也没有人大声讲话，窃窃私语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不敢打破这诡异的安静。我坐在座位上没有讲话也没有和别人一样看着那个女孩，说实话，那样的注视在我眼里像极了饱兽盯着肥美的猎物，没有食欲却有兴趣。F君就是在这安静之中突然转过了头笑着和我说：“你们看起来有点怕。”我抬头看到他脸上有着不多得的笑容，有点刺眼有点莫名其妙。“所以呢？”我并没打算和他讨论这件事，他却像来了兴趣，但话语中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这平淡只是外衣，话语很是恶劣。“我们直接把她丢出去多简单。”F君说着话，脸上尽是不以为然，我并没有和他聊下去，因为显然喝了些酒的班主任走了进来。

“Y，你发什么呆？还记得吗？”F君端起杯子喝水，桌上的目光都会聚在了我身上。“记得，忘不了的。”后来那个女生被班主任叫来了保安拖出来校门，走廊里是满是她的尖叫声，听着那声音，再没有一个人还有心思上早读。对了，其实那个女生也不能称作是女生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接近三十岁。“参加太多高考，每次都落榜，想不疯都难，行了，你们别关心不相干的事，好好准备高考。”那时的班主任也只是晃着头轻描淡写地说着。

是啊，怎么能不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