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一二事2

    “你还来干什么？”

    “滚！”

    惊雷炸响，在窗外摇曳着惊天动地的喊声。洛清突然睁眼，呆呆地望着上铺的床板好一会，举起手，擦了把脸上湿漉漉的泪珠，在吱吱呀呀的木质床上翻了个身。舍友的浅浅呼吸和止不住的呼噜声与窗外雷雨声共鸣。什么梦魇玩意儿？洛清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用被子蒙住头，似乎这样就听不到惊雷炸起。

    有一个影子悄无声息地潜下床，轻手轻脚地走进厕所，玻璃门嘎达响的一声，随后便是悄无声息，那个人久久没从里面出来。下半夜雷鸣止歇，唯剩雨声淅沥。洛清这才伴着自己浅浅的呼吸，无知无觉地再次沉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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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压着声音默默啜泣。把头埋进枕头里，听着风雨声震震，眼泪流湿了棉被，鼻子阻塞地难受，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吵醒哪怕一个舍友。

    午夜梦回，被雷声惊醒，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和死寂。思绪一下子便回到几年前的那场风暴。奶奶坐在她的床头，拉起还在昏昏欲睡的她的手，窗外也是一阵阵风雨不停歇，她原本睡得安稳，一眼瞅见奶奶皱纹丛生的脸上流露着深深的悲痛和哀伤，瞬间清醒了大半。

    “青儿啊，你妈妈来电话了。”

    苍老的声音，压低的嗓，却还竭力透着丝丝温柔和爱意。

    “她和你爸爸，已经在办手续了。”

    “她明天，就不回来了。”

    祖孙二人已就着这个话题谈过不下百遍，十岁的青儿坚信，就算爸妈吵再多架，都是相爱的，为了自己，还能维持着这个看似还温暖的家。

    去游乐场玩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中间小小的她，左手是爸爸宽大的手掌，右手是妈妈修长的指骨。爸爸低头看着她一蹦一跳，妈妈浅笑着拾起她发上的叶。三道人影在渐落的夕阳下，越拉越长。她银铃般的笑声，包裹着一家三口最温柔的爱意。小小的青儿灵机一动，悄悄地拉起爸爸的手，轻轻地放到妈妈的手上，再将自己的小手慢慢抽开...

    又是一声惊雷，看着这个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奶奶，用充满怜悯的眼光，小心翼翼地抓握着自己的手，青儿再也忍不住了。

    她放声大哭。

    仰面紧闭着双眼，在没有雷声的时刻，嚎声便理所当然地冲破死寂。一闪一闪的雷光，把她断线般滚落的眼珠映得透亮。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为什么你们要用这种眼神看对方，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天青儿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心中暗喜自己是让爸爸妈妈更加相爱的纽带。哪料夫妻二人刚刚接触就瞬间将手抽开。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严肃。爸爸拿起手机一扫，匆匆道了一句还有急事。妈妈牵起青儿的手，淡淡道了一句再见，一家三口就在家门前，分道扬镳。

    他们互相对望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而他们看她的眼光里，满满的都是歉疚和同情！我不要这种眼光，不需要！

    我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你们的歉疚！你们反正都不想要我了，就不要好了！何必惺惺作态！

    青儿十岁的幼小心灵，被父母离婚的最后一击，重重撕裂了。

    在宿舍床上，空洞凝望着冷冰冰的床板，青儿待眼泪渐渐干涸，恍惚间看到一人的身影。他有着世界上最为温暖的笑容，有着最为潇洒脱然的处事态度。那一次捡起他的帽子，有多令人欣喜激动。想必爸妈，从未体验过这样的爱吧。

    胡思乱想着，思绪翻飞。青儿终于陷入沉沉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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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被雷声惊醒后，只听到洛清一声细微的哼声，便下床来到厕所的窗前，看向窗外。漆黑，冷雨，树叶飒飒地抖动，什么都没有。夜空静谧地沉静着，没有月亮，更无半点星辰。没有月华，没有阳光。世界被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阴风苦雨里。只有不时打起的惊雷，撕扯黑暗，揭露隐藏的秘密，将其赤裸裸暴露在视野之下。

    以手撑头，在这个夜里，会有多少人睡不着啊。劳凝视着白色的，枝横交错的闪电，亮亮地刺入双眼也不觉难挨。

    这就是他，向往的天空。

    神秘的，如风暴般不可预料的。

    时明媚温和，时暴怒肆虐的。

    这是他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