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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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74期“旧”专题活动。

公司去年换了大领导，部门会议越来越多，会议室非常紧张，有时都预约不上。跟服务保障部反映了大半年，总算同意把两间小屋打通隔断，改造成一个内部会议室。

元旦开始启用，一进屋还没看到光亮如镜纤毫毕现的宽大桌面、高大真皮靠背的电动升降椅，以及配套的投影仪、实木整理柜、四方无影灯等设施，呛鼻辣眼的一股气味迎面扑来。看来装修完就没放过味，这么浓郁动人！一拨人马只得转身继续挤在办公室凑合开会，同时通知服务保障部开门窗通风，找专业机构检测甲醛浓度达标后再移交。

坐在熟悉的旧沙发上，身子越来越凹陷，有一种环抱的亲密；环视周围的办公座椅，虽然东一块西一角有些乌黑墨迹、茶水褐印和几道磕碰划痕，大体上还算干净整洁，给人可靠稳重的支撑。既不张不扬，也不离不弃。好几个人感慨，挤是挤了点，还是在这舒坦放心。

回家说起这事，媳妇笑了：“这有什么呀？女人当新娘只有一天，第二天就成了老婆。”我赶紧表态：“这是网上的笑话，是瞎抖机灵，当不得真。你永远是我的美丽新娘！”她不吃这一套，反而开起玩笑来：“你们男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当一天新郎，第二天不也是老公了吗？”我才反应过来：“对对对，太有道理了！光说女，不说男，这明摆着是挑起内部矛盾，没安好心啊！”

她显然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接着发挥开来：“新是表象，真正过日子，谁家不是一点一点磨合过来的？新是讲究礼仪谦让，那是对外边生人的，自己家里哪有这么多的彬彬有礼，累不累啊？磨合好了，不是旧不是老，也不是贬值，而是才刚刚入道。”

我愣了一下，确认她说的入道。入道是什么意思？是通常说的含义吗？

她说是啊，入道就是进入一种状态，一种此人此物存在价值能充分发够出来的状态，天生我才必有用，天生万物必有因。要不此人此物还需要存在吗？老天干嘛还安排她或他或它来一趟？

我不由双手竖起大拇指，冲着她挥舞了五六个来回，由衷感叹：“家里出哲学家了，这认识、这层次、这深度、这水平，绝对是妥妥的哲学大师！”

马屁拍完，我还进一步请教，显得更加诚恳：“那旧就是入道了，对吧？”

她翻了我一个白眼：“考我是吧？别不服气，我还就给你个标准答案。入道是合乎万物的本义，这是非常高的标准，旧可不一定入道。”

看我一脸疑惑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还是举个例子吧。比如国民第一运动打麻将，最厉害的是什么？天胡，它既是入道，符合胡牌的规则，又是全新的，因为一张牌都没打就胡了。天胡以下，哪怕是地胡，包括你胡个清一色、大四喜之类的，那都是一张牌一张牌做出来的。从一发牌到胡牌，换了很多手。如果上手的牌算是新，你只要打了一张，那就是旧。但你打了一张就能胡牌吗？基本不可能吧。所以旧不是入道。”

我眨巴着双眼，仰慕地看着她。

“麻将高手就是按规则做牌并最终胡牌。只有预测对了来牌，寻找某个组合状态，争取胡牌胡大牌。他做牌胡牌的过程，就是旧中渐进，求取入道。所以非要问旧和入道的关系，勉强可以说，旧是入道过程中的一种常态。为了追求入道，绝大部分人与物不得不慢慢变旧。好些旧东西用起来顺手多了，就是这个道理。”

我听完其实还是似懂非懂，但我装作完全懂了，恭敬地要给授课老师鞠躬，被她笑骂着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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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细雨吹，书香澜梦第二组，一向胡思乱想求真，文字是不羁梦想，愿共享格子世界的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