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一)
今日最高温度28度。一早拉开窗帘,娇艳的阳光扑了满怀。向远处望去,天空是明媚的蓝,云彩是轻盈的白。
小时候,每逢暑假即将结束,我妈就会说:天高了。我看不懂今日之天空与昨日或前日之天空有何区别,也学着她的样子,眯着眼睛仰头看向高处。小孩子,很快会将前几日热得焦燥的经历忘得一干二净,根本瞧不出季节变化的些微差别。只是懵懂地遵从着大人的教诲,入秋以后不可再日日饮用绿豆汤,不可再吃雪糕,不可睡觉时不盖住身体……虽然站在通透的地方,凉风四下里吹来,但镇街外的棒子地依然密不透风,穿行在棒子地的水泥路时,还是照旧热气腾腾。棒子须毛已经从鲜亮的粉紫变得逐渐干枯,这意味着棒子粒的汁水已饱满到顶峰,过不了几天,那些饱含清甜汁液的晶莹颗粒就会坚实起来,又慢慢转化成为淀粉,中秋以后即将投入秋收。
初秋的田野就是这样,这块地是棒子,那块地是高粱,有些沟边地头上还种着些穗头散乱的“禾子”——农家用其秸杆来串盖垫和蒸篦,或自用、或售卖,算是一种经济作物。这些庄稼长起来,形成了高大的青纱帐,此时家长会叮嘱,不要一个人穿过那些田地。年纪尚幼,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隐隐的猜测出,这些地方容易藏匿坏人。直到多年后,我已长大成人,早就离开了小镇,开车途经两侧有着高大庄稼的田地时,仍旧会心生畏惧,道路越窄,越会有强烈的压迫感。
镇街东头是条河,以桥为界,过桥就算是出了镇,进了村。河西沿的喇叭花开得正艳,我在原来的镇子瞧过最多的喇叭花是蓝色的,有时会有些粉色或是白色的掺杂其中,花朵像茶盅口大小,结成的籽苞很不显眼。这里的喇叭花却是艳丽的粉紫色,花开起来像小孩子吃饭的碗一样大,最外沿镶着白边,就连籽苞都大如一分硬币,掰开来看,里面嵌着四粒结实的黑籽。品种如此好的喇叭花却是野生的,就是这些结实的籽,每年自动从壳中脱落,钻入河沿松软的泥土,第二年春风夏雨一过,便蔓延开来。
不知最初是何人播种,待我在小镇居住时,已形成了南北近百米长的规模。夏末的早上,成千上万朵花盛开在河西沿,河水倒映着蓝天白云绿藤紫花,堪称是一片华丽的盛景,近旁墙皮斑驳的房子在花景的衬托下,倒别有一番意境,就连破败也破败得颇有味道。
北方的小镇,向来是面目相似,一个镇子与另一个镇子,除了东西长、南北宽不同,其它的地方区别不大。所有建筑围绕着镇政府、供销社、卫生院、粮所、棉站、油厂、学校而建,这些单位维系着镇上居民的生活、医疗、教育和基本秩序,在最繁华的地段,自然而然形成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