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下的徐素

街灯下的徐素

      我们只是擦间而过，本应该没有再多的交集，可数次的错过让我不禁注意起这个小男孩。时常走夜路，没有大人的陪伴，也没有同龄人的陪伴。独自一人，暗暗的灯光照在男孩的脸上。第一次看清他的脸，真漂亮。怎么能长得出这么秀气的脸，紧紧闭起的嘴唇，嘟嘟的，真是，也不怕被人贩子抓了卖。男孩从来没和我四目相对过，他也许经常会收到小女孩给他的灼热的目光以致于从不屑望行人一眼。他似乎很讨厌回家，晚上总要到外面来溜达。

      因为他，我第一次做了“跟踪”这样子事儿，偷偷的默默的跟着。发现他总会走到十字路口，然后向左转。他就像一个有目的探路者按曾经走的路径，走到各个美丽的地方，又因为他让我知道原来X市也有这样美的景色。

到处都是花，没有知了的叫嚷，一切静悄悄，花即使是晚上也开得艳丽，我猜这应该是个孩子的乐园。我不小心踏入了这片圣地。虽然在大人眼里我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但比起他，我是大姐姐了吧。

      他开始回家的路途，他也许不知道有一个我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肯定在想别的事情，我想知道，我想上前和他交谈，我想让他知道我的存在。可这样他也许不再会再夜晚出现。如果只能擦肩而过我也愿意，只要他会出现。跟着他，时间似乎很快流逝得无影无踪。我要回家了，不再跟他，因为他上楼了。我转身离去，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小男孩的背影也还露出他的可爱，希望有机会还能遇见他。

      真的如我所愿，他又出现在以前他走的那条路上，不枉我天天在这等！

        可今天他并没有再去以前的地方，他只是冷静的伫立在街灯下。他站了很久，随后有人和他说话，他便跑了。我想追去可哪知已不见他的身影，街灯的光很暗，但还是把我照出影子。虽然这么微弱的光还是照了出来。明明那么弱，却也还是会让我觉得刺眼。

      没有了跟随的背影，我也没有什么必要再街道上游荡。走回家里，不巧的是，我的病又一次来折磨我，理所当然的进了医院。在医院里躺着，就好像是个废人没有任何生气，隔壁床的男孩总是看着窗外，他的后背透露了些不该是他这年龄所能有的悲伤，真像街灯下的那个他，那个他的步伐就像这男孩看起来一样稳重。似乎他们都有些早熟了吧，不过早熟的男孩挺好的，不过希望这男孩和他可别长出少年白，那就不漂亮了。

      我一直注视他的侧脸，也好像那个他。可能就是他呢？

      他转头了，发现我的目光，我习惯性的扭了头过去，真的，真的好像他。虽然再像也就只不过是像，但是我仍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把头转了回来。没等他开口，我便先说了。

        “你长得真漂亮。”我的话在他听来可能很奇怪，但我就是喜欢夸别人漂亮，不管男的女的。

        “你应该说帅气，男生都应该是说帅。”

        “我叫徐素，你呢？”

一个自恋的早熟的小男孩，果然看比自己小的孩子都觉得纯真。

“楚向阳。”他干练的回答，我想他应该是个外向的孩子。

“楚向阳，好名字呀，向着阳光，充满希望。”

“......”他看着我，显出一种无奈。他眼睛的旁边有泪痕，哭过了，这样的一个小男孩为什么哭呢？好想知道。

“你为什么来这儿呀？”

“自杀。”不多加修饰，简单的两个字，却令我心中一颤。

“啊？！你的名字叫向阳，但你却不向阳，真奇怪。”我有点惊讶于他所说的自杀，他也许觉得没活的意义了吧，但他这么纯真的孩子，未来应该是有温暖，竟然在天真年少的时候想自杀。

后来他没回答我，我干脆直接问他：“那你为什么要自杀？

“不用你管。”他不愿意和我说，但他的眼睛告诉了我，他不快乐。

“我问问嘛，这么小气干嘛。”这句话说出来显得我很娇情。

“......”

“好吧，你喜欢吃什么呀？糖喜欢么？我偷偷的藏了两颗，给你一颗。”

“不用，我不吃糖。”

“恩，好吧。”

“我今天下午就要出院了，你要好好养病喔，不然你爸爸妈妈会很不放心的。”

“不用你管。”他不想说话，又用这四个字来搪塞我。

我便不再说话，在下午走之前，他睡得很熟，说不定做了个美梦。我将一颗糖放在他的被子里等他翻身了应该感觉得到吧，希望这颗糖能稍微填补一些他的心。这个脆弱的孩子学会坚强吧。

夜晚，我再次走在男孩常出现的地方，他今天在十字路口蹲着，影子突显他的早熟。我莫名的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和楚向阳都那么小，却又那么深沉，现在的孩子都有种过于懂事了吧。再这样下去小孩的那种天真还能再出现么？

我确定再不走这条路，再也不试着探索这男孩的一切，虽然至今，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晚上还不回家？

悄悄地退后几步，离开他，越来越远，干脆不再看他，转身跑走。灯光微暗，街灯下的我要离开这里。最终，我们还是擦肩而过。

如果能再见楚向阳，再见这个仍不知名字的小男孩，他们都应该已经结婚生子，我已人老珠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