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黎梓卫》连载之七十九

    上集华蓥山往事

        第七十九章

    众人一笑万里晴

    炉火灼灼两眼明

      一群清一色的男人围着簸箕坐，黄老板给大家一一介绍——黑黑瘦瘦的光头名叫叶雅芝，曾经在各大小煤窑挖过煤，从未出过事故，在危险的煤井里作业，他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大家都叫他野鸭子；头裹青帕子、蓄着大胡子的圆脸胖子名叫鲁比夏，他可是拖煤行家，因为个子大力气足，一次可以拖俩拖煤炭，人送外号鲁提辖；白净细瘦的高鼻子叫文书强，因为说话斯斯文文，他的外号就叫文书；额头带伤疤的名叫金世松，因胡子长，外加力大，大家叫他金牦牛；还有张酒馆、李富贵、王金来、陈贵发、吴大洋等二十多煤炭工人。

      小白娥抱来一个大酒罐，拧开用包谷棒子做的塞子，就给每个碗里斟酒，满窝棚醇香飘溢。我想看那钢炭窑子里冒出的黑烟渐变为青烟的独美景色，就坐在窝棚门口。小白娥也要给我斟酒，我看着她羞涩的眼睛，摇摇头说：“我是小娃儿，我不能喝酒的。”

      我爹冲小白娥笑道：“白娃还没长大，喝酒会伤身体，吃了饭各人去耍。”

      小白娥给我端来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我不管大人们怎么嚷着喝酒，只顾自个儿夹肉刨饭，咽吞着津津有味的饭菜，看着青烟盘旋的钢炭窑炉里，冒起一串儿火苗，那火苗儿如顽童般呼啦啦地追逐嬉戏。

      我傻傻地看着火苗儿发呆，如玫瑰的火焰渐渐升腾，我如蝴蝶沉醉花丛，就醉眼朦胧了。难道，欣赏这银白里冒烈焰的景像比我爹他们饮酒还醉人么？

      黄老板端起酒碗，对大家说：“本来该过了腊月二十三的小年才放厂，但是，今年风雪太大，加之库存煤炭过多，就借聂麻雀请我们吃酒的春风，从今天开始，我们放厂。今天要回去的兄弟，就可以结账走人。还是按老规矩，开年后正月十六上班，有经济困难的可以借些钱回家过年。来，祝大家过年快乐安康！”

      说着，就跟大家碰碗。男人们都说黄老板豪气，就举碗很响亮地一碰，碗里荡起酒花朵朵，然后仰天一饮而尽。唯有我和小白娥不喝酒，黄老板说不喝酒咋办？他摸摸头，几根黑黑的指头在头上弹了几弹。

      小白娥说：“我们喝米汤吧。”

      黄老板哈哈一笑：“好吧，你们喝米汤同乐。”

      于是，他们说着荤的素的话题喝酒，每次碰碗时，我们也跟着碰，他们喝酒我们喝米汤，我也跟着他们瞎起哄。起哄的话题自然是聂麻雀，他碰碗后不喝尽碗里酒，金牦牛说：“狗日的麻雀耍赖，跟老子喝完。”

      聂麻雀已喝得醉眼迷离，语无伦次：“我不行了，我不行……”

      金牦牛说：“聂麻雀，快喝啊，男人不能说不行，你狗日的福气多好，找了这么乖巧嫩气的婆娘，不能说不行？”

      聂麻雀打着酒嗝，脸红得如同下蛋鸡的冠子，摆摆手说：“金哥，我真的不能喝了，再喝就要逮兔子的。”

      坐在我旁边的小白娥心疼不已，一把抢过聂麻雀手里的酒碗，仰头就咕嘟咕嘟地一饮而尽。

      于是大家再次起哄：“聂麻雀啊聂麻雀，你狗日的是不是修了几千年功德，找了个这么好的婆娘？”

      聂麻雀就嘿嘿地笑。黄老板说：“妈的胡老爷，真是吃了豹子胆，还敢到山上来抢人，真是人老色心不减，竟然敢在老子面前耍大刀。”

        这时，一直闷声不响的文书强也有了话题，竖起大拇指：“黄老板，你在关键时候出手，把那胡老爷吓退，真不愧是见多识广的黄老板，兵不血刃逼退对手，霸气！”

      黄老板道：“那胡老爷也不是什么善茬，他是憋着一肚子气，屈辱而去，聂麻雀和小白娥暂时不要下山了，就留在山上过年，吃的米和蔬菜充足，你们要学会自我保护。”

      聂麻雀和小白娥感动得泪眼婆娑，忙说：“黄老板好人，大好人啊！”

      小白娥见黄老板如此善解人意，如此耿直豪爽，早就感动得唏嘘不已，她转过头去，抹一把清泪，哽咽着说:“黄老板，你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将铭记于心！今后，你无论叫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愿！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们也在所不辞。”

        黄老板眼睛亮如星辰，久久地盯着聂麻雀泪水飞扬的瘦瘦脸庞，拍拍他的肩头，笑道:“小兄弟，这世道太乱，你们要学会保护好自己。今后，我们要做的事情多着呢，若是需要你们做的，我肯定会找你们说的。”

（未完，明天精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