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与我

小手

冬天了，妻为了女儿不冷，给她多加了一床小被子。

睡觉时，妻把女儿盖好。可是，无论她怎么盖，盖几次，女儿的小手总是有一只放在外面。

妻说，宝贝儿，会冻感冒的。因为她知道人的手上有三根经络，不能冻着。

但女儿总是将一只小手一而再，再而三固执地放在外面。

“宝贝儿，听话，手要放在被子里面！”妻有些嗔怒地说。

“不行，不行！我的小手要搂妈妈，放在被子里就搂不到了！”

只见妻眼睛水亮。（2015-12）

ps：小孩子的世界我们大人永远不懂，尽管他们和我们天天见面，朝夕相处。孩子的纯真世界，我们大人更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想，即便我们去想了，也是枉然，孩子的世界是没有“污染”的。虽然这说不上“吹弹可破”，但即便被我们这群无知甚至世故大人捅破，我们会蓦然发现：我们错怪孩子了！——希望这种纯美纯真纯善永远缱绻在我们的心间，感怀这不会再有的时刻。

厚颜

女儿搬起小凳子，踩在上面，用手支着身体，靠着窗台，向窗外望去。

我问：“宝贝儿，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天空！”我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明白她看的不是天空，而是大地。

“外面有什么呢？”

“大树，有一棵大树！” 窗外，其实有很多树，不是女儿说的，只有一棵。

“有小朋友吗？”

“没有，就有一棵大树呀！”

听着女儿稚嫩的声音，我突然意识到：孩子很孤单；而我和妻现在却没有很多的时间陪她，顿时觉得很是汗颜。脸上瞬时划过一丝炽热，转而又恢复了正常——许是我已经厚颜惯了——大人，其实有很多空闲时间，却“不愿意”与孩子分享。

人的“厚颜”，虽不是与生俱来的，却是与日俱增的。我们“厚脸皮”地接受着别人的帮助，虽然嘴上说着“感谢感谢”之类的话，但过了这段时间是否还能记得别人的恩惠呢？能够做到“投桃报李”的人应该是不多见的。

小孩子做错事了，大人往往加以责备，甚至大打出手加以教训，以至于“男女混合双打”，其目的是让小孩子知道做错事是一种可耻的事；而轮到自己呢？刚开始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时间长了，这样的事情经历多了，哪里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所以，网上有人说：“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人的脸皮就这样被自己锤炼得日渐其厚了。

女儿面向窗外给我的回答，的确为我上了一次颇为生动的一课，至少让我觉得人应该脸皮薄一点，如果到了“无耻之耻，无耻矣”的地步，我就无药可救了。

牵挂

女儿有点感冒，流鼻涕。

妻送她上了幼儿园后，嘱咐我中午回家到幼儿园看看女儿。

中午下班回家，我急急忙忙前往幼儿园，幼儿园就在我家楼下不用走很多路。到了那儿，孩子们也吃完饭了，正好每个人端着自己的小板凳到外面晒太阳。

女儿早已坐在了小凳子上，一声不响。我偷偷到了她后面，还是邻居丁子妍小朋友告诉她，你爸爸来了。女儿看看我，脸上划过一丝笑意，转瞬又消失了。我抱了抱她，摸摸她的头，觉得还好、没发烧，曹老师和张老师也说挺好的，我稍稍有些心安。

我站了大约20分钟后，孩子们要去午睡了。我跟她说，爸爸回去了。

宝贝儿伸出稚嫩的小手和我摆了摆，意为和我再见，却没说任何一句话。我两三步一回头，看到她在盯着看我；再回头，她还在看我；再回头，她踮起脚看我……一时间，我的心皱了。待到外面，她歪着头，躲开别的小朋友的遮挡，还在看我；我，百爪挠心！

我不知道她又会怎样。因为妻女都不在家，我随便弄点吃的，用青菜煮了点面条，却食不知味——浑浑噩噩，吃完了；可是心里还是很忐忑，女儿睡觉她会脱衣服吗？能盖好被子吗？感冒有没有加重呢？我想妻一定比我还急切，因为她打电话来了，她问了女儿的情况，告诉我下午早点去接女儿：我深知我俩的心都在女儿身上。

下午，幼儿园放学，我去接女儿。刚到“豆豆班”门口，女儿就冲了过来，还用手拨弄阻挡她的小朋友，伸出双臂，一下子搂住我。看到她精神很好，我略有些欣慰。

也许我和妻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龙应台在《目送》中说：“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但这世间，有谁能阻隔得了父母对儿女的牵念呢？牵念如丝，绵长不断。（2017-4-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