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有话说

柳条有话说

二 打 底

——陈明辉

过了十几天，农夫又开始折腾了。他蹲在地下，从粗壮的柳条堆里选了十六根，握在手里，往下撴了撴，整齐以后，分成四组，每组四根，农夫嘟囔着：这些做经条。

细的柳条被随意堆放在另了一边，农夫，拿起了一根，轻轻折了一下，一松手柳条又弹了回来，农夫笑道：纬条够软。

粗的经条，先取一组，平铺到梧桐树下的地面上，四根柳条并列排开，相互贴紧，然后又取一组压在上面叠成了十字，再取第三，最后取第四叠成了一个米字。

压在下面的粗柳条有点儿纳闷：上面的哥们儿，你们想干啥呢！压一会儿算了，赶紧下来，你们太沉了，压得我受不了，喘不过气来。

想动别做梦了，农夫的两只脚又使劲地踩了上去，这下可好，踩在地下的经条连叫苦的力气也没了。

最下面的几个哥们咬着牙坚持着，以为再过一会儿农夫的脚挪开时，他们就会获得自由。

没想到，农夫的脚没有挪开，却伸手从细条堆里抽出了三根纬条，在地下撴齐了以后，轻抬了一下踩着东面经条的右脚，然后把这三根纬条并排插这组经条之下，又使劲踩住。左脚呢，一动都不动。

接着一挑一压绕着南面、西面、北面、东面的经条，画起了圆圈。纬条随着农夫的手螺旋前进，好像梯田上的耕牛。

经条兄弟根本不把三根又细又软的纬条看在眼里，他们知道，只要农夫把脚挪开，顶开纬条只是时间问题。

也许是他们过于乐观了，向来做事认真的农夫又拿来一条接一条的纬条编了起来。白色发亮的韦条，在经条里穿梭，上下跳跃，时隐时现，好像一条徜徉于波浪里的鲨鱼。

经条兄弟，好像被彻底征服了的囚徒，不再说什么，不再想什么，麻木地随着农夫的撩拨，不停地点头哈腰。

农妇站在一边，眼看着圆形的筐底如石头激起的波浪一样滚向远处、越来越大，突然冒出了一句：“筐底够大了”。

——原创河北赵州陈明辉

——2023年5月于燕京昌平某集体宿舍

三 收 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