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日记·一通电话以后

2022年4月27日  星期三  阴

早上六点来钟，睡意朦胧之间突然接到一通电话。

这么早，会是谁给我打电话呢？

抓起电话一看，奶奶给我打电话。

这么早打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是要过来我这边玩？或是说些什么事情?

我心中胡乱猜测着，接通了电话。

喂……

我刚一张嘴，电话对面就传出了急迫的声音。

是你吗？是不是你啊？

一听这急迫的问话方式，我心中不由得一紧。

爷爷去世以后，奶奶一个人住。

她的儿女们都让她住一块儿，她却说自己住更自在，哪里都不愿意搬去。

后来，厂里拆迁，姑姑和叔叔为了照顾她方便，便顺应她的要求，在叔叔家的楼下租了两套房之，一套给她住，一套姑姑住。

奶奶年轻时充满着干劲儿，她带着我和弟弟赴云南探亲。更是在60多岁的高龄，和一群老太太去爬三山五岳，立志要见山拜FO。

现在，奶奶年龄大了，腿脚没有以前利索了，她也不愿意出门了。

曾经的老姐妹们去了各自的地方，而她总是窝在家里看电视，哪里都不愿意走。

最近姑姑他们好像去外地看儿子了，叔叔每天也要上班。

难道家里没有人，她独自出什么事情了？

我着急地询问她怎么了？

可该死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我听到她的声音，她却听不到我这边的动静。

你在不在啊？说话啊？

喂，喂。

我挂断电话正要拨过去，不曾想，她竟然立马又拨了过来。

我赶紧接通了电话。

话筒里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份落寞。

你挂了我的电话了，你是不要我了吗？

我的心越来越紧张，突突地跳了起来。大清早的这么说，奶奶这是怎么啦?

我焦急地询问着，终于奶奶悠悠地开口了。

你好久没有来看我了。

一听这话，我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旋即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似乎真的有几周没有过去了。

奶奶又说了几句，落寞地挂上了电话。

我急匆匆送走上学的孩子后，开始安排今日的活动。

去办公室处理杂事、去母亲那边弄音响、改音频、做公众号……

脑海里不时浮现今早那个电话。

周一才和孩子说哪天过去看太奶奶，看来我得提前行动了，要不就今日？

可我答应了母亲，今日去她那边帮她弄音响。

犹豫了下，我最后决定把杂事先推一边，带着奶奶去散心。

我计划了一下，办公室、音频和公众号的事情推后，先带奶奶去母亲家附近的山地公园玩玩，中午还能一起去那吃午饭，顺便调整音响。

我连忙打电话告诉了奶奶我的计划，她竟然点头同意了。

于是我连忙叫上先生开上车去接到她，再一起往山地公园行去。

奶奶能活的日子不多了，你见我一面就少一面了。

来到山地公园，我挽着她在草地上走着。不远处的绿草坪上，盛开着大片大片的鲜花。

红的、黄的、白的……花朵娇艳欲滴，身姿优美。

然而我的心却全然没有在上面。

从前几年开始，这句话就成了奶奶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每每听到，心里止不住地难受。

眼睁睁地看着她满头花白的头发，渐渐变成雪一样的银色；看着她长着皱纹的双手，变得干枯，布满了老人斑。

岁月带走了很多东西，带走了她的青春和她的干劲儿与骄傲。

曾经她执拗地要独自生活，不曾想现在却期望着儿女陪伴。

曾经的她立志要走遍大江南北，不曾想现在连下楼走走都不愿。

今日，许是早上的寂寞，或是因什么触景伤情，所以让我看到了她我从来不知道的一面。

她一面念叨着自己记性越来越差，怕自己出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一面还和我回忆着她曾经去爬山的辉煌。

而我搜肠刮肚地想着逗她开心的方法。

整个上午我陪着她坐在石凳上看孩子的奔跑，蝴蝶的翩然起舞。

……

午饭后送她回家，看她站在门口对我的离去万般不舍，心里酸酸的。

她目送我跨入电梯，直到电梯门关闭往下开动时，我才透过电梯门，听到她进屋落锁的动静。

小记：

接奶奶时，奶奶看到我很开心。原以为姑姑他们不在家，不曾想奶奶出门后第一时间拉我下楼，先去了姑姑家。

她一个劲儿让我给姑姑给他们问候一声，自己则向他们宣布要跟我出去玩。姑姑他们很无奈，平时一步也不肯出门的奶奶，今日怎么兴致如此高。

看她那愉快中带着一点小得意的样子，很有一点幼儿得到自己心仪物品时，向他人炫耀的快意。

我不禁暗暗好笑，早上的那一份落寞只是源于对我的想念吧。

人说老小孩，老小孩，年龄越大，性格越像小孩。

也许我也要更多陪陪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