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寸金莲

一张旧时光里的照片。坐着的女孩长相秀丽，粉白细嫩，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姐。旁边两个粗手粗脚的肯定是丫鬟。

这两个丫鬟应该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以前有钱人家买回丫鬟后，府里的管家就会为其分配工作岗位：长相不好，不识文墨，性格老实的丫鬟，一般被安排做劈柴、扫地这样简单的活，称为“粗使丫头”；而会做饭的，则会被安排在厨房掌勺或打下手，称为“全灶丫头”。只有那些样貌姣好，且口舌伶俐的，会被安排在主人身边伺候日常起居，称为“贴身丫鬟”。

从照片上看，这两个丫鬟即谈不上相貌姣好，也看不出口齿伶俐，不知为啥会做了小姐的“贴身丫鬟”。或许她们是很小就被买来，陪着小姐一起长大，跟小姐有了深厚的感情？

一般来说“贴身丫鬟”长到一定年岁之后，一些好心的主人便会为其寻一段良缘，并赠予丰厚的嫁妆，使其能安稳度过下半生。

看到这张旧照片时，其实令我印象深刻的却是小姐的三寸金莲和两个丫鬟的天足所形成的对比。

过去的女孩子，一般在五六岁时几天开始缠足，其方法是用长布条将拇趾以外的四个脚指连同脚掌折断弯向脚心，形成“笋”形的“三寸金莲”。其惨其痛，举步维艰正如施君美《幽闺记》所谓“步迟迟，全没些气和力”；关汉卿《闺怨》所谓“行一步叹息，两行愁泪脸边垂，一点雨问一行凄惶泪，一阵风对一声长吁气”。

那个年代不管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还是穷人家的女孩都是要缠足的。穷人家的女孩，为了将来过上好日子，嫁一个好人家，更是要裹小脚的。

冯骥才先生的《三寸金莲》，讲的就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香莲，有个擅裹小脚的奶奶。奶奶给香莲裹了一双当时人人称羡的小脚。得益于这双小脚，香莲嫁入豪门佟家，并在佟家的两次赛脚大会中从失宠到得宠，最后成为了佟家的掌门人。

当时有人还总结出小脚美的七个标准：瘦、小、尖、弯、香、软、正；又总结出了小脚的“七美”：形、质、资、神、肥、软、秀。三寸金莲到底是多大的脚？“寸”是中国传统长度单位，1寸=3.33厘米，所以“三寸金莲”是9.99厘米。“三寸金莲”要求脚不但要小至三寸，而且还要弓弯。

而小脚之所以称之为金莲，有人认为应该从佛教文化中的莲花方面加以考察。莲花出淤泥而不染，在佛门中被视为清净高洁的象征。佛教传入中国后，莲花作为一种美好、高洁、珍贵、吉祥的象征也随之传入中国，并为中国百姓所接受。在中国人的吉祥话语和吉祥图案中，莲花占有相当的地位也说明了这一点。故而以莲花来称妇女小脚当属一种美称是无疑的。

照片上的两个丫鬟为什么没有裹小脚？可能她们的家庭不能承受劳动力的损失。裹了小脚的女性，行走不便，不方便走路和干活。所以裹了小脚的女性，通常家庭得有一定的条件，即便穷人家的女儿，也得是父兄能养得起的。

可想而知这两个丫鬟的原生家庭有多么贫穷，他们或许根本就没有能力将自己的女儿养到嫁人的那一天，只能在女儿很小的时候就卖到哪家府上去服侍别人去了。

这样的丫鬟若是命好，长到一定年岁之后，好心的主人便会为其寻一段良缘，并赠予丰厚的嫁妆，使其能安稳度过下半生。

只是不知道照片里的三个女孩长大后的命运如何？嫁的又是什么样的人家？她们的后代如今又在哪里？

我也在想其实不管是小姐还是丫鬟，在那个年代都是命苦的。做小姐的虽说绫罗绸缎，衣食无忧，但却要经受缠足之痛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生之不幸和痛苦；做丫鬟的即便保留了天足，但贫苦的原生家庭却让她们用一生去治愈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