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老地方等你》修改版（8）
原创 夏闲云 闲云醉语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简单也简单，说神奇也神奇。过去，程悦把郑彤当作好哥们、好兄弟，郑彤也像忙活自己的事情一样为公司操心，他们两个偶尔还会打打趣、说笑几句，可谁也没有半点不适感。现在可倒好，只因为程悦一本正经地说出“哥们”两字，他们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我想好了，我要自己创业。我知道挺难的，不过我不怕。如果能在十年中取得我想要的发展，我就心满意足了。”郑彤黯然地说，“我已经失去自己太久太久了，必须慢慢地找回来。”
“你自己创业？”程悦惊讶地问，“你的性格，能行吗？”
“哪有什么行不行的？”郑彤望向远方，轻轻地说，“当年，离婚前我特别特别害怕离婚，我觉得离婚后我的一切都完了，我的女儿也会失去快乐的童年。等真的离了我才知道，离婚前的我活得简直不如一个牲畜，甚至不如一个垃圾女人。我最初去菜市场工作时，以为我坚持不了多久，结果我做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还有，来到你的公司后，我觉得这里就是我的避风港，我可以在这里安安稳稳地干一辈子。可是现在，我忽然一天也不想待下去了。”郑彤有些语无伦次，但她的心里明明白白。
“没有谁的人生是一成不变的。我并不反对你去创业，也不否定你的能力。我只是希望你在决定一件事情之前，先审慎地考虑一番。毕竟，你带着孩子，你们的生活需要保障。”程悦由心地说，“离职后，你和孩子的生活怎么办？就算你可以吃苦，可以节衣缩食，孩子能吗？所以，我希望你从长计议，先不要急着辞职。”
“过去的一年中，为了抵御离婚之痛，为了让漫长的黑夜没有那么可怕，我兼职了一家网络公司的销售。我的业绩还不错，足够我和孩子过上温饱的生活。”郑彤长出一口气，转向程悦，继续说道，“程悦，这些年在你的身边工作，我学习到了很多东西。过去，我最怕变动。不论是生活中还是工作中，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动都能让我胆颤心惊，都需要我用漫长的时间治愈自己。现在，我需要变动，需要改变。我要在变动和改变中让自己主动地活着，真正地活着。”
程悦点了点头，握住郑彤伸过来的手，泪光闪烁地说：“郑彤，你是一个优秀的女人，你有很多别的女人没有的优点。我相信，只要你想做，只要你去做，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只是，你确定你要放弃注册会计师的优势吗？”
郑彤微微一笑，自嘲地说：“成为注册会计师，是为了圆别人的梦。现在，我要圆自己的梦了。祝福我吧！”
圆别人的梦？郑彤的话让程悦的心中掠过一个问号，但他没有多问。他清晰地感觉到，郑彤和他之间的距离在肉眼可见地拉长着——这是他希望的结果，也是郑彤想要的结果。作为朋友也好，作为同事也好，尽量减少更多的交流，或许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祝福你！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无须客气。”程悦也笑，笑得极为灿烂。
握别之后，程悦和郑彤各忙各的，谁都没有联系对方。偶遇之时，已是三年之后。在武夷山机场的航站楼前，郑彤准备出发，程悦刚刚到达。那时的程悦已经彻底变身，他身着精致的休闲装，气场强大却又内敛；郑彤也已经彻底变身，她身着性感的时装，身材凸凹有致，气息柔顺，落落大方。
见到彼此，他们丝毫也不掩饰内心的惊喜，不约而同地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仿佛过去那大段的空白时间，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哎，你变得更帅了啊。这衣品，带劲儿。”郑彤从目光到语言到手势，全都是赞赏。“你也变得更漂亮了啊。这衣着，如果不是你，我都不敢看第二眼。”程悦直抒胸臆。“怎么？不好看？”郑彤认真地问。“好看。只是，有些意外。”程悦聪明地绕开了郑彤的问题。“现在，我是心理咨询师。”郑彤解释道，“工作时，我会穿白服。”程悦长出了一口气，获释一样地说：“好，好，这样好。”
郑彤开心地笑，程悦也开心地笑。然后，一个赶时间出发，一个赶时间回家。
看着郑彤性感的背影，回想着过去的一幕幕，程悦越来越觉得哪里不对。他和郑彤之间，只能是好朋友，好哥们，怎么可能耳鬓厮磨？怎么可能如此暧昧？自己怎么可以像朵交际花一样到处搭讪女人？怎么可以那么自然地跟女人们说自己是个单身？
这是一场以什么为主题的宴会？是谁组织的？参加宴会的都是一些什么人？自己是怎么来的？宴会是怎么开始的？没有理由啊，自己是一个普通的私企老板，从来没有被谁邀请参加任何盛大的宴会，这次怎么例外了？这些问题再度出现，再度将他抛向极度的虚空中。
待他终于挣扎着清醒一点，眼前的人们渐渐地模糊起来，只有站在宴会厅门口处的那个人越来越清晰。
“优优！”他霍然发现，他的老婆吴优身着白服，双手插在口袋里，满眼冷漠地看着他，吓得他惊呼出声。
“优优，我不是我。哦，不，我是说，这些事不是我做的。咳，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跟你解释，但你一定要相信我。”程悦越来越慌张，吴优没有说话，仿佛一尊雕像。
程悦最怕吴优的雕像式站立。吴优每一次雕像式站立之后，都将给他一场漫长的冷战。
“优优，老婆，你别这样，你听我说。”程悦一边说一边奔向老婆，脑袋嘭地一下撞在办公桌上。从幻梦中醒来的程悦，耷着脑袋环顾办公室，惊出了一身冷汗。
“每一次都这样，一切都太真实了。我这到底是不是做梦？”程悦揉着生疼的脑门，陷入惶惑当中。他深知，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就算为了吴优考虑，也不能再这样回避离婚与否的问题。否则，一旦自己哪一天真的精神错乱了，吴优该怎么办呢！如此想着，他扯出几张面巾纸，擦干额头上的汗水，闭着眼睛静了好一会儿，拨通了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