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歌（150）
罢西夷，独置南夷的消息传到南疆的时候，已经是南疆王的白涯恭敬接下圣旨，随即转身，似笑非笑瞧着自己座上贵宾。
来传旨的乃是朝中重臣，刘彻亲自挑选出来的天子门生，外朝主事公孙弘。
公孙弘并非京城人事，是以倒也没认出来公子羽。
只是顺着白涯的目光触及到阿娇的时候，脸色大变。
废后那座上女子，竟是那般肖像废后陈氏。
察觉到公孙弘的目光，阿娇不避不躲，微微一笑。
目光相触，公孙弘心中闪过千万种念头。
这些年，以陈氏被废为头，大长公主为首的陈氏一族在短短三年间便被陛下从朝堂之中连根拔起，其中不乏陈家的主动配合。
当年太皇太后薨逝之前，他尚只是朝堂之上一个小小文官，便已经见识过陈氏阿娇手腕的雷厉，心计的机巧，甚是拜服。
不过眼前这人，虽与那陈氏面容相似，却是温柔的多。
微微颔首示意，公孙弘便转了目光，随着宫侍的指引，前去歇息的地方。
舟车劳顿近半年方才抵达南疆，就算那人当真是长门宫中锁着的陈氏，他也管不着。
瞧着公孙弘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公子羽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倒是个聪明人。”
“他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阿娇莞尔。
白涯无奈地看着悠然自在的阿娇，表情莫名，“夫人当真是，难得！”
“那是自然，否则如何当得鬼姬命定之人。”阿娇轻笑。
她同公子羽此番前来南疆，主要便是为了彻底除去她体内子归蛊的子蛊。
当年白涯替刘彻种蛊的时候，未曾料到，阿娇体内有鬼姬带出去的南疆圣物七明芝，可以压制一切蛊毒。
子蛊性热，倒是巧妙地中和了阿娇原本体内柿蒂酒沉下的寒毒，方才阴错阳差，让阿娇有了孕。
而后因着七明芝在她体内多年的蕴养作用，她方才能在那般高龄，平安诞下锦意。
只不过自那之后七明芝的效力便大部分延续到锦意身上，阿娇身上子蛊和母蛊的联系再一次建立。
是以阿娇冒险回了长安，再送父亲最后一程的同时，自投罗网，绝处逢生。
依着鬼姬教她的方法，用自己的血引出了刘彻体内的母蛊，除了刘彻借由子归蛊寻她的后患。
只不过后来阿娇却发现，没了寒毒中和，那子蛊在她体内过的当真算是优哉游哉，让她脾气一日坏似一日。
因着她体内仍残留着七明芝的气息，想用同样的方法在引出子蛊倒是不行了，所以才有了南疆这一行。
哪曾想，白涯的心思也不是那么简单。
从白涯那里知晓了在子蛊尚存的情况下取出母蛊的后遗症状之后，阿娇倒是有些踟蹰，到底要不要再取出子蛊。
三年多的时间，已经足够让残余在刘彻体内的母蛊气息彻底吞噬掉有关她的一切。
后来这段时间，刘彻几乎断了对她的找寻，她还以为是刘彻自己放下了，现在想来，虽说是子归蛊的作用，但是这结果，无疑是她想要的。
但是依着白涯的意思，如果驱除子蛊，母蛊的气息便会渐渐消弭，那么刘彻必定也会，慢慢再记起那些曾经。
便是看准了阿娇这份踟蹰，白涯才顺利留下了阿娇，直到刘彻的使臣抵达。
“夫人之言，可谓字字见血，没有了陛下作为后盾，又有求于孤，孤当真好奇，夫人到底又何底气，敢在南疆依旧如此，肆无忌惮？”
待到公孙弘同阿娇相遇，公孙弘的视而不见，让白涯确定了刘彻关于阿娇的记忆已经完全消弭。从六年前长安相遇之后便所谋划的一切，在那一句“谢主隆恩”中，终是缓缓拉开帷幕。
刘彻曾为这陈氏逆天而为，最后却是连记忆都不曾留下。
让白涯有些戚戚然。
“王爷的环环相扣，费尽心力，还缺了半夏这系铃人，知道王爷有求与半夏，半夏又为何自降身份呢？”
阿娇嘴角笑意更加温柔，只是眼底的亮色，让人不可小觑。
“夫人所知甚多。”
“彼此彼此。”
白涯深深吸了口气，“那夫人，可愿助小王一臂之力？”
“王爷觉得呢？”公子羽的声音温润响起，让两人间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淡化。
白涯打量着面前并肩而立的一对玉人，那一直盘桓的怯意突然就消弭了。
连这陈氏都有那般魄力，他这么久的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倒像是个笑话了。
如果命运的星轨，早在不可知的过去便已经发生了改变了话，那么，他并不介意让这不可知的未来，更加莫测。
这天既然不如他意，不要了便是。
哈哈哈，我阿娇又回来啦，大家开不开心，高不高兴啦？？？
不管怎么样，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红包多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