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脑洞 | 烟灰
（欠一张配图）
小李最近学会了抽烟。
小王接到小李的电话吃了一惊，小李说自己想抽烟。
小王说：“你发什么神经，你复习完了没，怎么突然想抽烟？”
小李曾经也是很讨厌烟的人。
爸爸是资深烟民，所以小李也算是一个吸着二手烟长大的小孩。妈妈每天在家叫爸爸出去抽烟，但爸爸都置若罔闻，小李觉得自己绝对不要成为爸爸那样的人，小时候只是讨厌这种在别人面前抽烟的行为，后来久而久之，连带着香烟这种东西也一起讨厌了。
小李说：“还不就是太紧张，想吸点尼古丁压压惊。”
小王说：“你是打电话来通知我你要抽烟，还是你想问我你到底要不要抽烟？”
“就通知一下你。”
“行吧。”
小李的叛逆期好像来得很晚，大家初中的时候开始和爸妈吵架叛逆坏事都做干净了，小李在家和学校乖得跟蛋一样。其他人都说小李好乖，都没有忤逆父母云云。但是大家都开始变乖小孩了，读高中了上大学了，小李的叛逆期突然来了，高三的时候大家都忙着学习，小李在家忙着跟自己爸爸吵架，大四的时候大家都忙着找下家，小李在寝室睡觉，于是这一切的结局就是，膈应了别人也害惨了自己。
虽然这股叛逆的劲好像要过去了，但突然不知道哪里涌上来的抽烟欲望，也姑且把它算作叛逆的一部分吧。
小李说：“来，给你看看烟灰缸。”
“？！你肺已经蜂窝煤了吧？”
一开始抽得不是很厉害，但是越靠近考试的时候，就越抽越多了，经常在阳台上一坐就是一小时，一根接着一根，很快发展到了烟灰缸一天一倒的程度。被小王戏称老烟枪的时候，小李还开玩笑说这叫焦虑的可视化。
小李说：“很喜欢烟过了肺，再从嘴巴里出来的样子，感觉很成年人。”
小王说：“放屁，烟瘾就烟瘾，你写什么青春伤痛文学啊你。”
“去你妈的，成年人的快乐，你懂个锤子。”一边说着，一边把烟从嘴里吐出来。
白色的烟很浓，带着刺鼻的焦油味，又有一点薄荷的香，从嘴里慢慢地流泻出来。梅雨季节的风迅速吹散了它，细密的雨打消它往上攀升的念头，大概和雨点结合最后落到地面了吧。
小李喜欢看这样的画面，或者说抽烟有一半是为了看烟到底被流动的空气带到何处。
“啊，抽烟真好，我爱抽烟。”
小李词穷，说不出别的感叹词。
“要不要我给戒毒所打电话？”
“爬开！”
有一天晚上，小李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分明是没有在抽烟的他，却一直从嘴里吐出烟圈，一个又一个烟圈在半空中互相交织，细细密密地缠绕在一起，像人的毛细血管在小李的眼前向两边无限延伸。突然这张烟组成的网突然消散，小李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地的中央，地面上铺满了烟灰，天上也在飘着烟灰，好像切尔诺贝利事件当晚的普里皮亚季城出现的“雪景”。小李在这片空地上走了好久，最后终于从自己床上睁开了眼睛。
好诡异的梦。小李一边洗掉自己脸上不知道是怎么蹭上的一条黑色污渍，一边回想梦的内容。
“我看你是抽烟抽疯了，做梦都在吐烟圈。”小王并不打算嘴下留情。
“你这嘴用502应该粘得上吧。咳，我又没抽多少，疯还不至于，谢谢关心。”
“你看你看，还咳嗽，抽抽抽，我看你得个呼吸道全家桶好去孟婆那儿喝汤，免得我以后见到你还要被迫二手烟。”
“（脏话）”
小李从那以后经常做这样的梦，明明没有抽烟却一直吐烟圈，在烟灰的世界里迷路，一摸头发手上都是又黑又臭的污渍。咳嗽也是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虽然没有像扁桃体发炎那样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这样没来由的咳嗽终究还是令人在意。
是不是真的应该少抽一点，小李也经常这样想，但是说着只抽一根走上阳台，回来的时候又是满满一烟灰缸。
小王说：“你就少抽点呗，一天比一天少一点，这样也不行？”
小李说：“要那么容易大家都戒烟了。”
“算了算了never mind当我没说。”
奇怪的事情远远不只做梦和咳嗽这么简单。
小李经常在餐桌、洗漱台还有床上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白色或黑色的絮状物，本打算拿手去擦掉它，但是一摩擦，絮状物竟然顺着手动的方向变成一条黑色污渍。
烟灰。
小李百思不得其解，心想自己都在阳台上抽烟，烟味就算了，怎么会有烟灰在家里。
小李突然回想起来头一回做梦的那一天早上，自己也是从脸上洗掉了一条长长的黑色污斑。
小王说：“啊？脸上有烟灰？你做梦的时候不会在吃烟灰吧你！”
“谁在跟你开玩笑吗？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咋知道啊！就是不小心弄到的吧？你不要光顾着抽烟烟灰弄得一身都是……不要想那么多，赶紧来排位！”
那天晚上，小李迎来了怪异梦的大结局，小李在烟灰空地里吐出最后一个烟圈，突然所有的烟灰都被突然出现的狂风卷起来，冲着小李逼过来，好像要从耳朵鼻子嘴巴眼睛这样的地方冲进小李的体内。
小李惊醒了，拿起手机一看，半夜三点。
小李擦了擦汗，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应该不会再做这个梦了。
小李突然闻到了一股烟味。
后半夜果然没有再做这个梦了。
小李死了。
小王是好久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的。小李的家里对外说是交通事故去世的，后事也办得很低调。小王觉得奇怪，门都不出的人哪里有可能交通事故。有一次朋友聚会上，几个好朋友提起了小李去世的事情，虽然一时很感伤，但是小王也说了自己觉得交通事故跟小李很不搭。
“不过我也是听别人说，小李不是交通事故死的。
“去了葬礼的人说是死在家里的，是好几个月一直没交房租，房东觉得在意去开门才发现的，不知道已经去世多久了，不过尸体除了发青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不就说明是才去世没多久？”
“不对，是没办法判断。最奇怪的是，尸检的时候，据说脏器什么的都没有了…”
“啊？什么意思？”
“就是内脏都没有了……”
“不是说尸体除了发青没有其他奇怪的地方吗？”
“里面是其他东西。”
“是什么？”
“烟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