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消失于风中

三年前，刚刚来到这所中学的我，怯生生地望着周遭陌生的一切。随意和女生开玩笑的男生，散发出一阵阵少年特有的汗水味道。不远处的阴影下，笑声是那样恣意妄为，毫无顾忌，一派青春无敌的风格。

而在我的眼里，高楼大厦像故乡的山一样，遥不可及，翻不过去，像是日头西沉一样自然，像是我出现在此地。背负了家里的期盼，奋斗了那么些年，终于来到了城里的中学，我没有特别兴奋，只是觉得人生不过是写好了剧本的戏。下一步，就是大学。

这，本应该是我被设计好的青春。

只是，当我喝完这杯忘记加方糖的美式咖啡以后，苦涩的感觉，伴着回忆，一点点在口中萦绕，终于沉到了心里。

消失在风中了，所有的回忆……

W先生是学校里出了名的“奇葩”。他曾经为了所谓的“研究自由”，硬是拖了整个学期，才找了枪手，草草敷衍了一份“学期工作总结”。当他那总是嘶哑的嗓音，又从校长办公室里吼出时，大家就纷纷造起谣来，说他一定是校长的私生子。

这话其实也算有风有影的。逢年过节，校长总是硬生生地把“长了绿毛”的W先生从那阴森的实验室里拖出来，捆在车上，带回家里吃饭。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敢问为什么。只是时间久了，所有人就把这事当成理所当然了，相信事实就像谣言说的那样。自然，传奇的W先生，在我的青春里，也是理所当然的不存在。

只是，戏剧总是充满了紧张的冲突。生活，却比戏剧还要荒诞。

那是最后一次冬季运动会。

开幕式上搞笑的表演，意外地赢得了老师们的掌声。大家既惊又喜，忽然想起明年此时，已经不在此地，感伤的气氛又一下子涌了上来，一些女同学止不住眼泪，哭了起来。但短暂的悲痛，随着比赛的正式开始，随风而去，只听得少年们一阵阵欢呼响起，像是青春胜利的号角。我本就是不爱热闹的人，明白多年后想起此情此景，亦不会感慨良多，就偷偷地溜到运动场的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是回宿舍，还是回教室呢？我正有些犹豫之时，忽然就看到了令我今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冬日暖阳下，清澈透明的阳光里，那身洛丽塔小裙子是那么华丽，简直就像是格林童话中的公主出现在了人间。那到底是谁啊？

美好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脑海，可是不过瞬间，我的脑海中轰鸣声四起，犹如遭了晴天霹雳。

“哪个班的？不好好去浪费青春，搁这儿干啥！”

嘶哑的喉音，怪异的腔调，击碎了我心中的幻想……

“W……老……老师……”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别吭声！她要出来了。”

“谁？唔……唔……”

金色的皮毛，深绿的眼眸，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难以置信那是一只动物可以做出来的表情。我一时间恍惚起来，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也许，这一天都是一场梦吧！

W先生撑起来洋伞，或者，他现在是一位女士？当时的我，还是不能明白这其中的酸楚与不安。我像只闯入泥潭的野狗一样，拼命挣扎，却越陷越深，想要看懂眼前这一切……

阳光不分是非地照耀着一切，那猫，那人，还有我……

咖啡喝完了。

我仍然觉得这是一场梦。

狂人一样的W先生，是不是还在那所中学教书，我始终不敢回去确认。

也许，我只是渴望成为W先生那样的人，像火焰消失于风中…… 作者：胖乎乎先生 https://www.bilibili.com/read/cv11520055 出处：bilib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