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叶子一样的夜晚

秋叶满地

昨天傍晚的时候，便想到田间去走走，结果没去。今天傍晚，又想着该出去看看暮色，探身向窗外望，街道两边的灯束下朦着白白的雾气，脊背上冒起丝丝凉意，踌躇片刻。一个人在傍晚，往往容易生出闲愁杂绪来，又找不出花朵来看，到处草枯叶落的，徒增烦恼，不出去也罢。

坐下来，一边绣花，一边听蒋勋老师讲《细说红楼》。先前听到五十多集，不急不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了一两年。一放又大半年没听了，有些想念。这一段宝玉怡红院养病，诸事将息，合府上下静悄无声。红玉巧逢芸哥儿，罗帕传情，各怀心机。想起后回书宝玉情悟梨香院时说，各人只得各人的眼泪罢了，发了一会儿神。情之所起，各人有各人造化，贫富贵贱，亦左右不得。

深秋里金黄色树梢已经显现出来，绣布上枝叶婆娑，浅黄，金黄，桔黄，深黄，褐黄，暗黄，色彩一层一层，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天地宽阔。十成大约已绣完两成，举起来又摊开去的瞧着，特别满足。窗台下小菜园子里，小蟋蟀“嘟噜~嘟噜~”叫个不停。深秋的夜晚，绣一排秋日落叶满地的大树，屋子里一个秋天，屋子外一个秋天，仿佛自已都要化成一片叶子，放到哪里都好，都有意思。

啪嗒，啪嗒，窗棱子上敲下几滴雨来。秋夜里的雨来的叫人恼。它一来，秋就又深了一层，它一来，早晨路面上便厚了一层落叶。说到落叶，想起早前，在夏天去过的红叶谷，那时候草木葳蕤，百合芳香，红叶还藏在枝条的心事里。这个季节，该是满山枫红了吧，小小的，手掌样的叶脉，带着晨露苍苔的清冷。叶与山同寂。

窗内灯亮了，窗外夜更黑了。心里似乎满满的，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懒懒的，腻腻的，忽然就不想再说了。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