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听来的故事（四）

小荣听到这话，终于听从内心的驱使一把抱住程海，哭成泪人。程海不敢轻举妄动，就那么双手竖直向下握成拳头，想抱她还不敢。小荣边哭边缓慢的说到，我怎么可能嫌弃你穷，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家的情况，我只是看中了你这个人，想和你一起过完这辈子…可是，我家里孩子多，几乎是我姐把我带大，她就像我第二个妈，她说的话我得听啊程海，我怎么能不听呢？程海第一次听她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内心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伸手抱住小荣，追问道，那我呢，你听她的话，那我怎么办？我也是想…想和你一辈的啊！小荣听到了他的话，抬起头，泪濛濛的双眼紧紧的盯着程海，程海，咱俩走吧，咱过自己的日子好不好，不让他们看见，等…等咱们有钱了再回来，看谁还说闲话，嗯?程海愣住了，他仔细琢磨着小荣的话，心里不是滋味。他是喜欢小荣，可却也从来没想过离开这个地方，这里他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还有可以赚钱的地方，有熟悉的乡音和乡亲，怎么能说走就走?

小荣眼巴巴的望着眼前的男人，看见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似乎已经明白了他的选择，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低下头，从程海的怀里抽回自己的双手，紧接着后退了一步，程海痛苦的望着她，却也并没有上前，小荣擦干了眼泪，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最后问了一遍，你是不是不跟我走？咱们俩是不是完了？程海还是双眼红红的一直看着她，却不说话。小荣忽然笑了一下，转身就跑，泪水再一次滚落，她也来不及擦，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他。

小荣走后，程海一直站在那没动，可眼睛却追随着小荣的背影，看她好几次差点跌倒，他都想上前去扶，可也只挪动一小步就又退回来了。他不敢，他不敢就这么放弃这里和小荣私奔，他承受不了背后的声音，他也不能让小荣跟着他吃苦。说到底，还是自己懦弱胆小。他终于还是站不住了，蹲下身子痛苦的用双手抱着头，压抑的哭出来。

从那以后，小荣不再来生产队上工了，程海有几次找着借口向别人打听小荣的踪影，可是也没打听出什么。还是在一天傍晚，爷爷找到了他，把人带到一旁，不紧不慢地说道，小荣她姐，就你嫂子，你也别生她气，她也是为自己妹妹着想，我倒是也不反对你俩的事，可我在他们姐俩面前，毕竟是个外人，那天小荣回来一直哭，后来病了一场。说到这，程海终于把目光转向他，忙问道，现在好了吗?什么病，严不严重?爷爷看他这个样子，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膀，说到，她的事，你就不要再管了，你俩现在没关系了懂不懂?她姐已经给她说好了一门亲事，来年春天就嫁过去了，你也早点忘了她再找个吧！哎，咱们这姑娘也不少，你也别钻牛角尖，听没听见?程海自打听到小荣要嫁人了就想跑去找她，控制了几次才终于压下动身的想法。是啊，他有什么资格不让她出嫁，他一穷二百，还拒绝了她私奔的请求，真是不配和小荣在一起，他这样想到。

爷爷走了以后，程海回了家，看着家里家徒四壁，阴暗潮湿，突然一个想法在心里冒头，怎么都压不住。他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