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叶》83

徐清风的生父终于活着离开了医院，他的弟弟也被接城来。接受治疗，从此他们两家融为了一家，他的养父也把公司里的一些事交由他去做，再也没有提及婚事。养父母虽然没有再提及婚事，然而徐清风的心里却是千般万般地不踏实，想着养父母对自己一家的无私照顾，而自己却连他们唯一疼爱的女儿都不能照顾，于情何堪？于心何忍？于是徐清风便向养父提及了与“妹”的婚事，养父让他考虑清楚，徐清风意念坚决，说他已经考虑了清楚。

二十八岁那一年，他娶了他的“妹”。婚后他们虽同居一室，然而却并没有夫妻生活，因为“妹”根本就“混沌”未开。他们就像儿时同居一室一样，一年过去了，他虽然名义上有个“妻子”，却如同没有一般。养母见女儿肚子平平，但又不好启齿，就偷偷地带着女儿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是女儿仍是完好如初。养母把这件事告知了生母，生母把徐清风很训了一顿，并且说有了孩子就会有所寄托。徐清风也觉得对不起“妹”，那夜，他终于鼓足勇气，解开了“妹”的衣服，第一次他发现“妹”的肌肤竟是那样的细腻、柔润、光洁，令他情不能已。

那夜，“妹”几乎是不停地叫，他很兴奋，第一次知道了肉欲的快乐，不久他们的女儿便出世了。女儿粉雕玉琢、玲珑可爱，正当他沉浸在“幸福”之中时，娘却发现孙女有些异常，抱去医院检查，诊断为先天性心脏病，从此他便开始生活在女儿的阴影里，好在又一年过去，“妹”的肚子又渐垄起，他又有了新的希望，“希望”终于有了结果，结果却更使得他绝望：“妹”生了，是个男婴，但却是死胎。

医生郑重地告诉他，他的妻子将不能再生，再生的结果都将一样。徐清风的精神几至崩溃，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活着，为谁活着？小时候他努力读书，人们便会说“徐太太，你儿子好聪明”，他可以博得父母的欢心；再大了他的心便为养父母、亲父母所牵扯；现在他又要为孩子而悲痛欲绝。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他操劳得几乎不知道该怎样喘息，他活得很沉重。他太累，他想轻松，他想撒手而去，他想一死了之，可爹怎办？娘怎办？弟怎办？“妹”怎办？还有，他的女儿又将怎办？是他给她带来了生命，他又怎能扔下她不管？他痛不欲生，却又不得不生。活，诚然不快乐；但死毕竟不容易，因为他的生命早已不属于他，他无权选择。

徐清风没想到，在这不得选择的日子里，他却意外的遇上了叶枚，他开始觉得苦难的心稍为有些煨贴，生活也稍为有些意义，于是他决定同养父摊牌，摊牌之前他告知了娘，娘不亚于五雷击顶，想爹的病、弟的病正在好转，如果摊牌，这一切又将会怎样发展？她知道这对儿子不公平，可是这对他的养父、养母以及他的妻子，难道就公平了吗？面对金钱，徐清风抛弃了“道义”，他在向叶枚隐瞒的同时， 也向养父母隐瞒。当他确切地知道了叶枚怀孕之后，为了娶得养父母的信任，为了他所谓的不辜负叶枚，他毅然决然地做了人工结扎，就在他打算的一切都即将实现之时，这一切的一切却又都在他的一脚之上而毁之殆尽……

    “这些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

    “叶枚，我不敢，我不敢……”

徐清风像讲故事一样，讲述了一个以自己为主角的故事。

故事讲完，讲故事的泪流满面，他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报应，但即使是报应，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故事听完，听故事的泪流满面，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运命，但即使是运命，老天也不该一再开在她的身上。

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拥抱着，流着彼此的泪，彼此的泪便混合在了一起……

叶枚醒来的时候，徐清风早已不在了房里，她就看见床头柜上用杯子压着一张字条，字条下是一张支票，支票下是一沓钱。她急忙抓过字条，字条上：

    秋色冷清，黄叶飘零，莫道风无情。恨只恨风向由天生，平生不自凭。

叶枚，我走了，祝你幸福。

叶枚茫然地看着字条，泪光中，字条在她的手中成了碎片，碎片……她昂起了头，将它们向上撒去，轻飘飘地，犹如天女散花，它们就在她的眼际、四下里慢慢地飞，飞…….叶枚看着它们，如同看着一道风景，她想大笑，大笑。于是她又抓过了支票，抓过了纸钞，如同字条一样，她让它们碎飞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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