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假牙

      我们家的人牙都不好，我爸的牙我记得他五十岁左右就开始掉了。那时候也不去医院，哪颗牙掉了，就在离家不远的集市上找个摆摊的的牙医，也不知道有没有医生执业资格证。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旁边凳子上一坐，没一会儿就给镶好了。

      因为只是掉一颗或者两颗，用金属铁丝一样的东西挂住一颗牙，固定在周围的牙上，看着有点搞笑。开始的时候吃东西就不敢咬硬的，与其说是假牙，感觉更像是一个装饰，为了嘴巴里没有缺口而装。

      那几年我看老爸的牙印象不深，因为从他装牙到那些假牙慢慢又掉了那几年我都在外面上学、打工。真正看他的牙还是两年多前在这里和我一起生活的时候，除了假牙，其他的牙也都已经慢慢掉光了，剩了几个小牙根，拔了就要装满口假牙了。

      他当时是在离小区不太远的社区医院拔的，那里的专长就是牙科，每天限号，只有上午才有。老爸每天五点左右就起床去排队，也没让我们操心。

      这里拔牙相对还是比较正规的，要验血、量血压，不知道为什么那段时间老爸的血压一直不太稳定，在拔的时候经常处在高压临界值，有时候要测两三次，血压太高医生也不敢拔。因为还要打麻药，一次只能拔一颗，一周去个一两次。就这样跑了两三个月终于把牙都拔完了，拔好了要根据定制上下牙，又需要一个月，当时我爸急着回家收小麦，咬了牙印就回家了。

      在家那一两个月没有牙，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回来以为装上了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装了牙才是痛苦的开始。

      医生让他买一面镜子，买点牛肉干，对着镜子练习咬合。在我心里老爸应该是什么苦都能受的，但是练习那段时间他想打退堂鼓了，据他说是非常疼的，也确实，经常把牙龈磨的出血，医生说要把牙龈磨出茧才行。

      我们其他人说什么都是枉然，都不懂他的苦。磨了一段时间还是不舒服，后来检查牙龈才发现还有一个小牙根没拔。我带他去找医生之前好像说了一句责怪他没仔细检查的话，弄的他和我妈都很不高兴。后来认认真真解释了道了歉他才愿意跟着我去牙医那里，还好牙医并没有说什么就把那半口牙废了，让我们去拔了再去找他。

      后面又过了好几个月，老爸终于适应了他的这口新牙，吃日常的东西都没有问题，就是不能用前面牙齿咬，前面的牙一咬就掉了，要掰开了放进里面的大牙上。花生米，玉米，肉，他又都能吃了。

      就是前半辈子从来不爱刷牙的老爸每天要刷他的假牙了，每顿饭吃完就把牙从嘴巴里拿出来，用牙刷细细的刷一遍再放进去。

      就这样过了两年，前一段时间他突然住院，在医院他熬的很辛苦，其他没查出来，查出来他有糖尿病，饮食要清淡，体重一下子下降了十斤。刚出院的时候和我们说话，一不小心上面的牙就掉下来了，有点影响到吃饭了。他怕花钱，就一直说没事没事。

      回来之后我们给他调整饮食结构，粥、面食、米饭，都控制量；他以前非常爱吃的红薯、南瓜、甜食，统统换掉；少食多餐；家里炒菜少油少盐，近似于水煮菜；在体重不断下降后终于稳定在了一个范围。

      我之前还想，如果他牙一直这么掉的话，我要带他去换新的假牙了。毕竟控糖就已经很辛苦了，牙再不合口，他估计心里感觉更加委屈。想吃的东西都吃不了，整天就吃些没味道的东西，生活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能再因为牙的原因给他加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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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42期“假”专题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