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大白鹅与两只小奶狗

文/圆善

阅读题目，真像给孩子们准备的睡前童话故事，其实不然。一个是心疼的现实，照片为证，一个是温暖的梦境，体验为据。白鹅是去年冷天的事情，奶狗是昨晚北上的梦幻。两者没有一点瓜葛，拿过来放在一起叙述，便赋予了一个人的精神世界。

母亲养了两只鹅，特意给俩在院子角落搭了个宽敞的躲避风雨的窝，她说不是贩子那买的，是某日路过大垃圾桶，听到里面有奇怪的叫声，低头一看是两个丑陋的小绒鹅，可能是被邻居遗弃的，看起来不太健康。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母亲救了它们，并好生照顾着，我高兴地表扬了母亲，看在它们如此可怜身世，我提醒希望能养它们一辈子，就是养着玩儿，养个伴儿，不要吃了或卖了它们。母亲并未表态。

每次回去，母亲都开心地引我去看她养的鹅，一天天长大，没有一点点后遗症，健健康康肥硕而洁白的漂亮姑娘，见人就高亢鸣叫，看了真叫人欢喜。窝棚边养了红色的三角梅，暖色的光里，与白色的大鹅相映成趣，我提议让母亲捉一只来合个影，定然很美。

母亲养的那两只白鹅

母亲与鹅还真是有缘分。以前园子里养了几十只灰天鹅，穿梭在幽蓝的水和绿色的杉树间，时而扑翅起飞，时而温婉游动，甚是美妙，几许游客慕名而来，这些天鹅的口粮都是母亲一桶一桶拎进去喂养的，所以它们大概也识得了人。

其中有一只特有灵性，实在刷新我对禽类的认知，因为它们生来的贱命就是满足我们的口欲，不可能与人产生对宠物猫狗一样的感情。可我亲眼见到这只天鹅老远就从群体中脱离出来，张开巨大的翅膀飞奔向母亲，就像孩子急切投入母亲的怀抱一模一样，母亲会笑它是个小傻瓜，又轻轻摸摸它的头，它一点儿也不躲避，还用长长的脖颈蹭着母亲的腿。待母亲要回家，它便摇摇摆摆跟在后头，那意思不像送一程，倒更像是一起回家。果然是，母亲不让进家门，它便在门外用喙不断啄着门板，发出一连串的声响。

后来园子改建，据说灰天鹅们被收购宰杀，那只充满灵性的天鹅也没有逃离噩梦，母亲和我都心疼不已，早知道么应该把它提前救出来，养它到老死。

母亲养的两只白鹅结局更悲伤。家里来了一群贵客，母亲想着节约伙食打起了鹅的主意，上午让人杀了一只，下午另一只莫名暴病身亡。她给我来电是让我去取鹅尸拿回家煮了吃。我一听就来气，批评她怎么下得了手，我哪吃这么血腥的孩子。母亲也觉得深深悔意，她是想留一只听我话养它到老死的，可没成想落单的白鹅充满了悲怨一起撒手。

我看到二冬在终南山的院内也养了几只白胖的鹅，并给它们各自起了名，三本出版的书籍封面，都有它们自带仙气又笨拙的身影。二冬是把白鹅当模特画的，不是为了煮的，这真好。我也向往有个大院子，养一群可爱的小动物，如果山里的老虎狮子小鹿愿意来听经，也是很欢迎。

来说一个梦。我独自北上，万里黑土，遇一东北荒村，于村的某一家停下，内有许多老婆婆很热闹很热心。这个屋宇高大，好像有点简陋，我猜是一座小庙，没有当家师父，全由在家居士们护持。我四处寻找某样东西以证明是座庙，黑漆漆里根本看不清佛像，然找到两口鼎盛的大香炉，我好像安心了很多。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见我是位陌生游客，指着堂内的两只小奶狗说希望我能带走，带出去养。我连忙摆手，说还不如让它们跟着婆婆您在这里，有一口吃的就行。我没有地方可以安顿好它们。兴许这里太艰苦了，老婆婆才有此请求。我想着既然来了就给寺院捐一点善款吧，也可以间接改善下小奶狗的生活。银子从口袋里掏出来，我醒来。

借美图

这两只没有接受的小奶狗让我忆起之前寒夜里毅然捡回的两只母奶狗，垃圾桶旁凄厉的惨叫声，还未开的眼，历历在目。很晚回到家，先生见我怀里包着的两家伙，当下就责怨多管闲事，之后还是帮我一起想办法用牛奶羊奶喂狗宝宝，朋友圈找领养，狗宝宝们似乎知道自己被得救了，从抱起开始到领走，一声未吭，安静得很。第二日，先生把两个狗宝宝送往了那位善良的朋友处。后来，去看望它们，长得很棒，还继续生了小狗。

我们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蜻蜓点水般尽力而为，能够多多身体力行，是每个人深浅不一的福报，但我们的心，一定要保持柔软。

2020.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