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我读过的作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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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伟大如大海，波涛汹涌。托尔斯泰的伟大如高山，庄严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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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本华是第一个在思想上影响我的人。他的《论文集》于我可谓醍醐灌顶，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肯定了自己的不合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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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说，哲学与小说没有天才，似乎应该是这样。但尼采、维特根斯坦、乔伊斯是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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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读尼采，基本没读懂，几年后重读，才读进心里去，亦才觉得好。所以说，在不同的年纪，读同一本书、同一个作者，感觉、理解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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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是尼采的福音书。在此书中，尼采即叛逆之耶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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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心说王尔德是不懂美的唯美主义者，但他年轻时也喜欢过王尔德。他们有一点是相似的：都很会说又聪明又漂亮的俏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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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游戏大多拙劣，玩得好则妙不可言，纳博科夫和木心都是精于此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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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维诺的小说有点像智力游戏，但除了智力，他的游戏中还充满天真和童趣，以及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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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对高尔基不感兴趣，零零散散地看过他的几篇散文，只觉得文字很有感染力，充满热情，但思想却肤浅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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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涅的散文，写得像个大孩子，清新，畅快，有如夏日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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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姆的小说，我最喜欢的是《月亮与六便士》和《刀锋》，一写艺术家，一写哲学家。至于自传性的《人生的枷锁》，总体而言可说引人入胜，震撼人心，但结构好像有点失衡，在那段糟糕的不无自虐色彩的爱情上花了太多笔墨。老实说，这部分情节看得我很生气，再没有比迷恋一个错误的人更愚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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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作家或导演，你可能不怎么佩服，但却很喜欢他们，觉得和他们很有共鸣，合得来。也有相反的，你觉得他们很好，但就是喜欢不来。于我而言，后者有伯格曼和三岛由纪夫，前者有王家卫和村上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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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一个作家，最主要的一点是觉得他亲。那些我喜爱的作家，我都觉得他们很亲，如亲人，如朋友。木心当然是这样的，佩索阿也是，《惶然录》只要读上几行，我就知道这是自家人。佩索阿亦是一位哲学家式的诗人。在气质上，他有点像卡夫卡，但因为他是诗人，所以又比卡夫卡更轻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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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喜欢汪曾祺的，但还没有把他当成自家人，而是看作邻居家可爱的阿伯。小波给我的感觉就像自家人了，像兄弟。木心呢，我把他当成老师那样敬，又当成小孩那样宠，又当成朋友那样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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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很爱看老舍的小说，他的幽默是让人笑出眼泪来的。但他的小说写得太世俗，缺少诗意，这是他不及沈从文的地方。还有一点我觉得不好，就是他文字中的北京腔，虽然有特色，但实在有些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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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爱玲，我只看过她几个短篇和几篇散文。印象是，骨子里的冷，刻薄，决绝，天才式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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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的语言，朴实，但不漂亮。他是个通人，明白人，很清醒，好像什么都懂，但透似乎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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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桥的文章有点像洋化的明清笔记，文字可谓漂亮，典雅，但是浅淡，没有多少底蕴和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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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的泛滥，灵魂的堕落，谓之《深渊》。痖弦此诗与木心的《哥伦比亚的倒影》有某种呼应（生命与文化的堕落）。但我喜欢这首诗，不单在于其意义，更在其声音，念起来就觉得好，有一种音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