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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海挖蛤蜊

2022-01-02  本文已影响0人  清风的
海滩 鸟和挖蛤蜊的人

好饭不嫌晚,到下午三点多,我和爱人还在细嚼慢咽着。

这时,“嗡嗡~~嗡嗡~~”手机来了提示,家族微信群里,二哥上传了几张照片:大哥、二哥和嫂子、侄女们陪着老爸老妈过元旦的场面。

头发全白、穿着红彤彤的爸和妈坐在中间,身形有点消瘦,但能和儿子、媳妇,特别是和孙子、孙女一起过元旦,老爸老妈特开心,眉眼弯弯。

一大家子围坐着圆桌,桌上摆满了酒菜,细看,应该是在酒店里。

在元旦的中午,家人一起吃一顿好饭,是在我们兄妹很小的时候,就养成的习惯。

“洗手吃饭!”爸爸的声音刚落,我们就围坐在小饭桌前了。

那时候,爸妈真年轻啊!

性格开朗,心底善良,是出了名的勤快;特别是我妈,一双灵巧的手,不仅能裁衣缝被,让四个孩子穿得体体面面,更把节日的饭菜弄得异常丰盛。

跟在妈的身后,看她做芹菜拌花生米:洗净切段的芹菜,加上胡萝卜丝和煮熟的花生米,配一点姜丝和葱段,撒盐、滴香油……

这道菜味道鲜咸可口,为邻居所喜欢。妈总会多做一些,让我们送给邻居。

洁白的瓷盘里,芹菜的翠绿、胡萝卜的金黄、花生米的肉红......食材贫乏时代里,这样色味俱佳的菜,委实不多见。

我们都爱吃,所以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以后,妈还是会做这道菜,只是又添加了白杏仁和黑木耳等等。

在饭桌上,白菜、粉条炖五花肉才是主打菜;当时那会儿,这是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

妈会为喜欢喝一盅酒的爸爸,炸一小盘花生米;小心夹起一粒红衣沾着细盐的花生米,送入嘴里慢慢咀嚼,酥脆、喷香,和白酒的辛辣一掺和,味道好极了!

花生米是姥爷给我们送来的。

元旦前,农闲下来的姥爷,天蒙蒙亮就扛着几个装满粮食的大麻袋,从莱西产芝村出发,中途倒换几次长途车,到了吃晚饭时才来到我家。

尽管心力憔悴,但姥爷每年都要走这一趟的;而年幼、不顶事的我们兄妹竟没能替代他的艰辛。

姥爷那会儿已六十多岁了,识文解字,心胸非常豁达,见了人总乐呵呵的,脸上不见一丝愁绪。

尽管现在想起姥爷,会憾着”子欲养而亲不待“!但我们的生命里,都染上了姥爷乐呵、豁达的色彩。

姥爷扛来的麻袋里,有老家出产的青萝卜:甜脆、绿芯、粗大还水汁多,咬一大口,感觉比苹果都好吃。

每天我们都会生吃一个,萝卜的头和上半身被我们分着生吃了,剩余的小部分,妈也都用来做了包子馅。

等到许久的大包子出锅了!

热气腾腾的发面包子,面皮洁白油亮,一个折压着一个折,鼓着圆润的肚子,等候人来品尝。

哪怕是吃撑了,我也要自己吃下一个。因为包子实在太好吃了,萝卜丝馅里有肉块,还有不少的干蛤蜊肉。

这指甲盖大小的干蛤蜊肉,来得也不容易。

放暑假,哥哥趁着夏夜时的凉爽,领着我、挎着大小竹篓子和挖掘工具,步行一个小时,来到城市西边,那个叫南云港的海滩上。

海水退潮,裸露出滩涂。

借着微弱的月光,人或弯腰、或深蹲,一个窝一个窝寻找,一叉子一叉子翻挖、一屉又一屉地冲刷,才把鲜活的蛤蜊,带着泥沙请到了竹篓里。

等大竹篓子装满了,才装小竹篓;小竹篓子只装一小半,再多,我就拿不动了。

回家后,又困又饿的我们去休息;妈在院子里,给我们洗干净衣服后,接着就用这几个洗衣服的大盆来洗蛤蜊;

我在睡梦里,都能听见“哗啦~哗啦~”、妈来回倒腾和揉搓蛤蜊的声音。

“起来吃饭!吃了饭,还要扒蛤蜊......”在妈的喊声里,我们就在小院的阴凉里,坐着小板凳、围着小饭桌快速吃了饭;饭后人不挪地,直接开始扒蛤蜊。

大海是我们见过的、最神奇的画家!沾着深深浅浅的大地褐色,在千千万万个蛤蜊皮上,画下不规则、不重复的图案。

盆里是煮熟的蛤蜊,大开的、半开的、还有羞涩裂开道小缝的,氤氲着鲜香的气味,诱着我们往自己嘴里送。

不用大人说,我们都是捡着小的吃;大点的,要用手一个一个地扒出完整的肉来。

妈把肥美的蛤蜊肉摊开在圆盖帘上,置于房顶的瓦砾上面,经过几天太阳的曝晒和翻身换面,蛤蜊肉迅速失了水分,萎缩成干的蛤蜊肉。

把干蛤蜊肉收集在坛坛罐里,经常通风,小心保存;想食用时,取几把出来,开水泡发洗净后,没用保鲜剂的小海鲜就回来了。

我说蛤蜊肉来之不易,还包含另一层意思。

下几次海后,我发现:邻居们都是嘠伙结伴下海的。

蛤蜊很多,但挖蛤蜊是件很费劲的活,不一会儿,就会累的腰酸腿疼;于是有人,就趁着夜黑风高,干起了断道截蛤蜊的勾当。

那晚,约好的邻居有事没来,只有我、大哥和二哥下了海,看着竹篓子装满了,大哥就带着我们提前离开了海滩。

昏暗的路坑坑洼洼,我们深一脚浅一脚正走着。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喝“站住!”

我这里一哆嗦。黑影里就窜出来六、七个半大小子,个头和我大哥也差不多。一道手电光直直照在我脸上,眼睛都睁不开。

“干什么?!不想活了!”见有人想夺我的竹篓子,平时蔫里吧唧的大哥,立即拔出翻蛤蜊用的铁叉子,铁叉很锋利,上面寒光闪闪。

“想抢?”紧接着,学过武术的二哥也挺起了胸脯,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这几个人的父母,我认识,放他们走。”有人过来说话。

吓人的硝烟散去,但心还在怦怦乱跳着!

我们三人和竹篓里的蛤蜊安全无缺地离开了那里,又一路不敢停歇地往家里赶。

那天曙光里,大哥说:“弟弟,妹妹,我们哪怕穷死、饿死,也决不能和这些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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