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又快乐——边区生活之人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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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小的时候我什么都爱。当我长大了,我忘记了我其实什么都爱。
——李娟《遥远的向日葵地》
我此刻所处的地域,处于荒漠边缘,干旱扬尘,一年下雨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的计算范围,每次下雨深度维持在地皮儿最表层略有湿润的程度,所以这里的土著居民、植被乃至矿物质与内地大有不同。
网图侵删就人来说,这里的原住民清一色的粗糙,无论是皮肤质地、吃穿住用,还是情感表达以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但是他们快乐无忧,看起来像是对美与情感有属于自己的理解。对于他们来说,时间似乎从来没有刻度,世界也与其无关。
这种无关可以到达什么程度?这里商店商铺门楣上所悬挂的汉语大名牌儿,如果发现其中字与字大小不一、字体不一、间距不一以及其它各种不一,千万不要奇怪,因为这是常有的现象——你在这里找不到“整齐划一”在审美中的任何位置与意义。马路边上,即便是各行政部门所树立的花费不菲的标语,同样也不少这种状况。
如果你到当地任何一家高档餐厅就餐,即便是“网红餐厅”,服务员绝对是清一色的只是上了法条般的“被动状态”。可以“被动”到什么程度?但凡与就餐相关的问题,你问十句,服务员如果只回答一句,你千万要按捺住自己的急躁——因为服务员态度懵懂,总会以微笑不语诠释了你对所有关于“无礼”的通俗误解。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你已经不知道应该向谁急躁以及如何表达急躁,你也不应该向这片保持了严格自我的民族文化表达任何希慕与谄媚——一切来自于文明心态的表现形式,在这里都已多余,与空气和美格格不入。甚至在你决心缴械投降,及时变换战术,并意图与服务员作出目光交流的那一刻,倏忽间便忘记了自己早已按捺不住的情绪目的,剩下的就只是被他们那恰当的深眼窝与高鼻梁的适时搭配所显示出的无辜而委屈说服,并因自己的急切而不得不哑然失笑。
网图侵删如果说“客户是上帝”,那么这里的服务业里没有为上帝安排位置:“服务员”的确是一种现代社会生活的寻常职位,但并没有人说服务员的职能准绳就是一定要提供什么“服务”。如果你要想用教训的口吻表达一番来自高端文明的优越,那么就不得不作出随时可能自取其辱的心理准备。假设你要点一份餐,同时你还问了一份到底有多大份,一份能够几个人吃,他们只是谜一般的还你以点点头和咧嘴笑——在关于“吃”的生活里做计算,或许在他们看来等同于一些莫名、以及愚蠢。
在这里,村间的孩子们可以满身土灰,脏兮兮地光着屁股跑,听到他们天真而漫声地尖笑,你会怀疑关于进化这一命题的一切理论与后果,或许你还会蓦然回忆起自己的童年时光,并自问那里的童年是不是也有金色。你大概也会突然想起拨动手机要问家人“吃了没”,如果你沉浸的足够久,你或许还要冲动地给多年没有联系过的“曾经的小伙伴”拨起电话,问他/她这么多年是否漂泊、可也曾想起你?
“一天能吃二两土,白天不够晚上补”,“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在当地形容自然环境恶劣的类似顺口溜很多。也许正是为了补偿他们在这里千年来扎根生存的勇气,正是为了补偿他们在达观之外不知其他,还为了他们在这里所发展出的独特饮食文化,上帝给这片土地赠予了长寿的种子——所以这里竟然谜一般地成为了“粗糙又快乐”的长寿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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