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观:韩信之死,与中国古代君权的关系
文/张小晶
古人云:“功高震主者身危,而功盖天下者不赏。”韩信是被刘邦先后拜为大将,受封齐王,功业可谓如日中天,光耀四宇,但这真是刘邦真心所为吗?暗夺兵权、削王号,贬谪为侯,遭受刘邦猜忌。
这是为什么?说到底,在中国历史上,君与臣一直存在冲突,从根本上来说,皇权压制臣权而一统天下,是中国古代君权的实质。更可怕的是几千年,臣逐渐习惯于被君“软禁”,君与臣的关系便开始演化为主与仆的关系。
韩信『01』功高震主
“功高震主”自古在中国就是一种忌讳,功高从侧面反映了一个臣子的卓越才能,他的才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本是“人尽其能”的一种表现。然而震主就成为一种潜在的罪过,一种越戬,因为这严重威胁到君主的权威。
倘若一个君主继续将这一点无限放大,他可能会整天会杞人忧天了,又谈何高枕无忧,把威胁无限放大的同时,他们也就将自己的眼界局限在君主制的框架里。
另一方面,作为臣子,虽然对君权有过反抗,比如陈胜吴广起义等,在内部、外部等无数次的反抗中,终难逃脱皇权的禁锢。
即使陈胜吴广起义成功,但草寇王对待民众同样会变本加厉,即使历史上有名的贤君唐太宗、康熙帝等也难逃君权的框架,它是中国古代的政治中的总纲领,一直延续着,既巩固着君主的统治,同时也禁锢着君臣的思想。
最终,君权无限扩张了,掌握天下生灵的生杀予夺之权,而臣子面对残酷的杀戮、无尽的精神折磨,选择做君主忠实的“家奴”,这样在表面上至少达到了一种和谐。
『02』成败在一人,生死两夫人,坚忍于一人
在古代忠臣的标准恐怕是无时无刻忠于皇权,为皇权服务,尤其是熟读百书,接受过诸多礼仪教授的名门之后更是如此,从小耳濡目染的“忠义”成为他们的一种神圣原则。
韩信本是韩氏贵族之后,父亲死后,家道开始衰落。据《史书》记载,淮阴侯韩信,是淮阴人。当初,家境贫寒,没有好的德行,没能被推选去做官,又不会做买卖谋生,经常投靠人家混饭吃,人们大都厌恶他。
可以说韩信的青少年时期是在市井生活中度过的,正是在这种底层中长大,让韩信能够对民众的疾苦感同身受,但同时也为他日后性格中的缺陷埋下了伏笔。
“成败在一人,生死两夫人”,许多人这样评价韩信的一生,但在他的生命中,我以为除了漂母、吕后、萧何之外,还应有屠户。
漂母数十天给饥饿中的韩信饭吃,挽救了他的生命,他感激地说:“我一定会报答您老人家。”老大娘生气地说:“男子汉居然不能自己养活自己,我是可怜你才给你饭吃的,难道是希望你报答嘛!”
无论如何,韩信多年后践行了自己的诺言,李白诗赞曰:“千金答漂母,万古共嗟称!”由此可见,韩信身上具有知恩图报的美德。
同样作为底层社会的恶霸屠户,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的侮辱激励了他,让他的性格更加坚忍、顽强。大丈夫志在四方,胯下之辱后来成为世人勉励自己的经典故事。
事物常常呈现它的两面性,一方面胯下之辱练就了他坚忍的性格,另一方面也让他在年轻时臭名昭著,远近人都相信遭受人格侮辱后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的韩信,日后怎能成就大业?当时,项羽没有予他重任的直接原因就源于此,而刘邦起初也不看好韩信,这才演绎了萧何月下追韩信的一幕。
萧何多次与韩信交谈,觉得他异于常人,便多次向汉王刘邦举荐韩信,但没有得到汉王重用,于是与思念东归故乡的将士一样逃跑了。
萧何为了留住韩信这样的人才,没有向汉王禀告就径直去追韩信,马不停蹄才于月下追到韩信,并用诚言恳语和汉王拜其为大将的诺言留下了他。后来成为一段历史美谈,也成为慧眼识英雄的代表。
但从历史角度来分析,拜韩信为大将是刘邦在特定条件下授予他的。当时刘邦被西楚霸王封于偏僻的汉中一带,与东山再起,必须有一个得力的军事家来辅佐他成就霸业,无疑韩信是当时的最佳人选。
至于吕后后来对韩信的迫害,这早已是既定的事实,只是韩信一直保持着乡间的纯朴、善良、知恩图报等美德,他也同样相信别人不会以怨报德,他忠于汉王,忠于整个汉王朝。
吕后使用女人独有的外交手段曾拉拢过他,让他服务于吕家,韩信本着忠义拒绝了吕后的“好意”,于是,吕后恼羞成怒,欲先斩之而后快。
在当时刘、吕两家共掌天下,内部里,刘、吕两家波涛暗涌,可谓矛盾重重,两家争夺天下的惨剧在汉王刘邦死后达到了腥风血雨的程度。
韩信表面上是卷入了这场纷争,但他的死是刘邦默许的,早在将韩信降为淮阴侯前就有此动机,只是在舆论方面他必须有所收敛,而吕后的所作所为正好满足了他借刀杀人的快感。这样舆论不会直接导向他,而同时也杀死了他的后患,一箭双雕,对刘邦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古代历史几乎满足了帝王的所有欲望,只是当欲望膨胀给整个国家带来的后果,恐怕他们很少考虑甚至从不考虑。当霸业成就后,刘邦纷纷诛杀异己功臣,造成后期汉朝佞臣当道,忠臣阻绝的局面。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惨剧在历史上屡屡演绎。
人们赞叹范蠡、张良功成身退的明智,而为文种、韩信感到惋惜。含冤而死的文种、韩信并没有错,他们本来就该拿到属于自己的赏赐,只是皇权至上,帝王从中明放一箭,作为臣子也只有默默承受,纵使难逃被赐死的厄运。
『03』性格之缺陷,君权之无情
在魏生的《战神韩信》中,有这样一段论述:“人主与谋臣的关系也是一种契约关系,人主利用谋臣的智慧,谋臣则依靠人主的权势,但谋臣应有独立的人格和主见,不能为了逢迎主子,而提出违背自己良心的计策,同时谋臣并没有卖身,他个人并不依附于主子,合则留,不合则去,是完全自由的。”
只是孔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恐怕在诸多忠臣心中早已扎根,君与父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统一。作为儿子当然会孝敬父亲,作为臣子必须要忠于君王,君在此时,则是儿子臣子最崇敬的父亲,臣子必须服从这个权力无边的父亲的命令,韩信是忠臣中的一员,又何尝不会如此呢?
在潍水大战中,韩信取得空前大胜,龙且被杀,二十万楚军损失殆尽,这对楚军是一个及其沉重的打击,迫于形势,项王派说客武涉说服当时的齐王韩信。武涉陈述利害,力在说服韩信保持中立,形成齐、项、刘三分天下的格局,措辞恳切,但韩信不愿背汉,断然拒绝了项王派来的使者武涉。
据《资治通鉴》记载,武涉走后,蒯彻知道天下胜负大势就取决于韩信便也想劝说韩信自立为王,便以看相人的奇策来说服韩信,韩信不忍心背叛汉王说道:“汉王对我非常优待,我怎能因贪图私利而忘恩负义啊!”同样推辞了蒯彻。
过了几天,蒯彻再次劝韩信说:“善于听取意见,就能够预见到事物发生的征兆;善于谋划思索,就能够把握事情成败的关键。”力劝韩信早作打算,把握时机,但韩信仍然犹豫不决,不忍背叛汉王,而且又自认为功劳多,汉王终究不会夺走自己手中的齐国,于是就谢绝了蒯彻。
从小从市井中长大的韩信,思想难免会有局限性,而对其悲剧的主导性格便是优柔寡断,眼界狭小,容易满足。
在齐地手握重权的韩信本可以利用楚汉相争的机会自立为王,形成三足鼎立局面,脱离汉王,让自己的人身获得自由。但他没有,因为他相信汉王不会出尔反尔,将自己的齐国封地收回去,便安享于齐地,不再考虑君权对自身臣权的威胁,安于现状。在他帮刘邦打败项羽之后,刘邦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极力寻找机会限制他的权力,最终被动挨打。
『04』韩信之魂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韩信虽去,忠魂永存。
在中国古代君权至高无上成为历史的烙印,君与臣的关系,也演化成了“主”与“奴”的关系。君主制是为历代君王量身定做而成,但它却成为历代冤死忠臣的催命符。
刘邦与韩信,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也只是为他捕获猎物的猎犬。但历史不可否认他的功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一举定三秦,诸国平定河南、殷、韩、魏等小国,击败赵国,降服燕国,荡平齐国,摧毁楚国二十万大军,加快了战争的结束,为天下苍生带来和平。历史滚轮在转动,唯有忠魂常怀。
参考文献:司马迁《史记》作家出版社;司马光《资治通鉴》 北京出版社; 魏生《战神韩信》 时代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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