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豫津:好在一程未算赶,何妨迷路看风光
“豫津的母亲在他生下来不久就过世了,从小我就没怎么管过他。
难为他了,做了我的儿子。”
一个幼年丧母又不被父亲重视,连过年都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小男孩,一个个生于京都侯门从小见惯了权谋诡谲的孩子,长大后该是什么样子?
孤独犹豫,冷清淡漠,都是不意外的答案吧。
可是他呀,上至皇族贵胄下至坊间乐伎,整个金陵城,到处都是他的朋友。比武场上多打好了些招就为了炫耀一下新学的招式,明明刚眼见了宫墙内的明争暗斗下一刻便能都抛诸脑后,高高兴兴的去打马球。多奇怪,这般孤单的境遇之下,他竟长成了金陵城内最灿烂的少年。
梅长苏老是说他,再没见过比他更心宽的人。有他的地方总是欢快的,这个会抖机灵会说笑话的年轻人,总是这个略显沉重的故事里一抹跳脱的亮色。
可是这金陵城内,天子脚下,又哪有真的单纯到鲁钝的人?就算是懦弱如纪王,也在多年陪王伴驾的岁月里有了一份近乎本能的机警,又何况是聪慧剔透的豫津?
面对朝局,言氏一族家学渊源,对庙堂之事自然比旁人多一分敏锐的,就算整日看似闲云野鹤,可却是他,最早想到了也许梅长苏不是誉王的人,是他多次开解景睿深处乱局之中的愤懑不安,是他在父亲同意相帮靖王之后连犹疑都没有一丝就坚定跟从,是他偶然经过还能对刚从悬镜司逃出来的甄平施以援手,这样的聪慧,在他这个年纪实是难得的。
可对于这样一个孩子,他敏锐不难,难的是,豁达。
祭台藏雷一事之后,他大年初一就去跟梅长苏道谢。除夕夜与父亲一夜长谈,从过去到现在,许多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不明白的事情明白了,上一辈的恩怨错中复杂,虽与他无关,可到底确是一点不在意吧?梅长苏本欲 开解他一二,可他却说:
“日后如何谁都不能知晓,所能把握,唯有此心而已。”
他总是带笑的脸难得严肃起来的时候让人有点不适应,可我反复看了这一段好几遍,最后能说出的,却只有一句难得。这一句话说的轻轻巧巧,可是能做到的有多少人呢?谁又能拍着胸脯保证一辈子从心而行不改初衷?他看来不羁洒脱,可胸中却自有丘壑,无论局势如何,无论旁人如何变化,他这一句从心,我全然相信。
因着这句从心,一个世家公子去倾心个坊间伶人,也就不奇怪了吧。旧时的歌舞伎虽是风雅之士们追捧的对象,可要真是说起身份,他们之间那只怕还是云泥之别,可我瞧着,豫津对宫羽这腔情意,却是一直实打实的出自真心。
景睿生日那天,他知晓她的身世。大家被谢玉赶尽杀绝,好容易逃到殿中有一丝喘息的机会,宫羽去向卓家人下跪,跟人家说由得他们报仇,前一刻还瘫坐在地上的豫津“蹭一下”就弹了起来,眸子里警惕顿生,又在卓夫人说不会找个孤女报仇之后悄悄卸下防备,这一切背对他的宫羽没有丝毫察觉,又或许那望向她的灼热眼神她早就知晓,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猎宫阶前,他们一起披甲迎敌,敌众我寡战事惨烈,血肉横飞刀枪剑戟之中,他始终留给她一个背影,和一条把她护在身后的手臂。
我知道这么危急的时候不该注意这个,可就是,莫名其妙被这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感动的鼻子一酸。他好像什么都不太有所谓,可他心里知道,他忠于什么,相信什么,想要保护什么。兴许他知道宫羽心里是有别人的,可未来日子还长,这样的一个少年,又怎么会等不到一个好结局呢?
也许后来的故事,我们都不知晓,剧中最后对他的定格,也就止于他披上战袍随林殊出征北境,可我们都知道,属于这个灿烂少年的,一定是个再好不过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