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阅青馨故事伯乐(初审)收录专题桃花·4期征文字母系列

杀死B

2022-08-30  本文已影响0人  烨辰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不记得是什么时间,也忘记了是怎样的世界?只记得母亲躺在病床上,那苍白的脸,褪去了血色,她紧拽着我的手,一滴泪滑落在脸颊上,她知道她时日不多了。我看了看医院墙上的小黑板,写了许多个“正”字,每一笔每一划,都流逝在生活的夹缝中,倒数着生命残余的日子。

那是两个月之前,母亲的胸口莫名地疼着,她说她遇到一个奇怪的人,没等到她形容那个人时,她就倒在地上,意识消散在她脑海里。等她再次醒来时,她似乎已经忘了那件事。一系列检查之后,医院把这不知名的绝症,给它定义为癌症,但我知道那不像是癌症,更像是一种病毒。从那时我就开始怀疑,怀疑母亲的病另有隐情。

直到这一天,母亲断了最后一口气,在她临死之前,留下一句话:“杀死我的不是癌症,而是B。”

B是谁?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人,但等我开口询问时,母亲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看着白布盖过母亲的身体,眼泪从脸颊上划过,母亲养育了我21年,没等我把养育之恩还完,她却长眠于地里,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滑落在天际边。

离开病房,我发了疯地查找资料,关于B的线索,我一直在追寻,找到了陈年报纸,终于在一份报纸上找到B的线索。B,一个恐怖的杀人王,有时候以病毒把人杀死,有时候又用一把利刃划破人的喉咙。但奇怪的是,没有人见过他,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我合上报纸,继续查找关于B的资料,在一本《怪事奇闻录》中,找到关于B的记载——B总喜欢穿着白色打底衬衫,外面裹着一件黑色大衣,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金戒指,肩上披着白色的袋子,听说袋子里全是杀人工具,但却没有人打开过。他总喜欢撑着一把灰色的雨伞,把脸遮盖在伞下。据说有人在月尔法教堂见过他,但不确定那是不是B?

我拿起红笔在书上画出了月尔法教堂,心想这是唯一的线索,我不能错过。但也不能毫无准备地去,得背上一个包,包里要备好一把刀,毕竟和杀人王较量,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我在厨房里找到一把刀,那锋利的刀透着光,照耀在我的脸上,我的眼神变得犀利,心里的恨意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样泄了出来。快到夜幕降临之时,我把刀放进包里,打算明日一早就去月尔法教堂,一定要等到他出现。

“哐啷哐啷”酒瓶在楼梯间滚动着,酒味漂浮在空气中。父亲把门踹开,摇摇晃晃地在我面前走着,他头发乱糟糟的,那狼狈的样子,让我不忍直视,他指了指我,脸红通通的,醉得恐怕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了,嘴里骂骂咧咧着,声音忽然提高,喊出了一句:“我要成为B,不!我就是B。”

自从母亲得了癌症之后,父亲像变了一个人,整日把自己泡在酒吧里,每天无所事事,像是在混日子,他很少清醒过。唯一一次清醒时,对我说过一句话,那是一句让我记忆深刻的话。

“要想杀死B,你得先把自己变成B。”

这是我听过他说的最清醒的话,也许这句话本身就是正确的,毕竟要杀死罪犯,就必须变成和罪犯一样。B杀人无数,却从不留下证据,甚至连脸都没露过。我甚至怀疑他不是人,而是来自于某一个恐怕的领域或者是某一个未知的时空,但这些都无法求证。

我听到父亲的打鼾声,松了一口气,他总算安静下来了。我按下遥控器,打开了电影频道,上面放映的是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但我看了,脸上没有一点微笑,因为一个即将要去杀人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微笑?电影放完之后,我嘴里念着那一句台词,“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边念着台词,边走在阳台上,坐等着明日的到来。抬头望了望天空,那灰沉沉的天空,在月光无法照耀的地方,也不过是一场黑暗。看着云渐渐被光遮盖,星星连忙点缀着天空,我看得出神,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等到第二天醒来,父亲还在睡着,我小心翼翼地背起包,轻轻地从父亲身边走过,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着:“小心点,早点回来。”我听了,眼睛有些干涩,但我知道他肯定又在说胡话,说不定酒还没醒呢?

我出了门,来到最近的公交站,查找了一下路线,发现911公交车可以到月尔法教堂。我站在公交车雨棚下,静静地等候着,车还是没有来,又等了一会,不知道等了多久,车来了,我看了看,确实是911线车。可奇怪的是,车上一个人也没有,也许这是第一班车的原因,又或许刚好这条路没有什么人?我没有犹豫太多,就走进车里,投了两枚硬币,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这个站到月尔法教堂中间隔了六七个站。我坐在车上,心里变得不安起来,我摸了摸书包里的刀,想捍卫着那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可似乎已经迟了,曾经的种种都停留在这一刻。

车行驶在路上,心开始慌了,我紧握着拳头,额头冒着汗水,看着外面的世界,仿佛一切都凋零了,枯黄的树叶落在地上,风一吹,散了一地,渲染着秋季的悲凉。五个车站很快就到了,我下了车,看了看公交牌上写着月尔法教堂,腿不自觉地颤抖着,心里被无数只虫子撕咬着。我怕我自己会死,但不杀死B,我也很难健康快乐地活着。想到这里,我鼓起了勇气,朝着月尔法教堂走去,我小心翼翼地走着,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躲在树的背后,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只看见一排又一排的树,树上的叶子似乎都落光了,有许多枯叶落在草地上。抬头一望,树的枝干往不同的方向延伸着,低头一看,枯叶指引着季节变化的方向。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枯树旁的长板凳,想上前坐一会,但脚不听使唤地退后一步,我试图站直身子望着教堂,教堂还没开门,我松了一口气,似乎从虎口中逃出,坐在长板凳上休息了一会,但脑海里出现了两个声音,一个是懦弱的我,一个是勇敢的我,他们开始较量着,最后勇敢战胜了懦弱,我选择静静地坐在长板凳上,等待着他的出现。

不知道等了多久,教堂开门了,教堂的钟声响了起来,一位神父从外面走进教堂里,我没有看清神父的脸 ,只看见他的背影,这背影仔细看看,又有几分熟悉。

忽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我吓得腿软了起来,我敢肯定他就是B,他撑着伞走在我前面,停在栏杆外,站在枯树旁,我偷瞄了他一眼,果然穿着黑色的大衣和背着白色的袋子,他背对着我,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他侧着身子,离我前面的长板凳有些近,可他忽然停了下来。我咽了咽口水,摸了摸包里的刀,但我立刻松开,我好像还没有杀死他的勇气,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存在,也许他发现我没有敌意,就往教堂那边走去了。我看到他走在教堂的路上,教堂外墙的轮廓像许许多多的门,但门似乎没有敞开,像是把罪恶锁在门后,可中间又有一条缝隙,让罪恶照耀在光的缝隙之下。

B进去了很久,似乎还没有出来,我盯着地上的荒草看了许久,荒草在地上埋着头,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我脚僵硬地搁在地上,沉重地黏在枯草上。我试图把双脚抬起,心里又开始害怕着。我松了一口气,抬头望了一眼天空,天空灰沉沉的,没有光,更没有希望。

又过了许久,我紧咬着牙关,用手撑着膝盖,缓缓地站了起来,我想进去一探究竟,这一次我迈开腿跑了起来,把害怕抛弃在茫茫天地间。等我跑到教堂门口时,神父给我丢出了一张纸条,然后把门关上,我停在门口,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了看地上的纸条,打开一看,才发现是B的留言。

“晚上九点,恶魔小镇的高速公路见!”

我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又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一片宁静过后,我听到肚子咕噜噜地叫着。我连忙走到附近的餐厅,看了看菜单,点了一份番茄炒蛋饭。等了一会,老板把饭端了上来,那番茄炒蛋的汁撒在饭上,我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往嘴里送,味道还不错,吃着吃着就填饱了肚子。吃饱之后,准备结账时,我问了一句:“老板,恶魔小镇怎么走?”

老板摇了摇头,嘴里淡淡地说着,“出门右拐,谢谢。”

我总感觉老板怪怪的,但他说出门右拐肯定是有原因的,可他为什么要摇头呢?我走出餐厅右拐,来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上全是沙,走了几步,沙渗透在鞋子里,但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一个木桩上刻着几个字——前面十公里就到恶魔小镇。

还有十公里,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远,走着走着,夕阳落山了,余光嵌入晚霞中,印在天边一片红。月亮逐渐升起,光照在小镇门口的枯树上,乌鸦在树上诡异地叫着。我看到恶魔小镇几个字,抬起脚准备进去,听到一声惨叫声,心里又开始慌张起来,我从门外看了一眼,只看见那一面墙上还流着血迹,血还没有干,顺着血迹往下看,一个女人倒在地上,女人手里握着一个色子,脖子上露出一道伤痕,血从脖子上流了出来。而B正好从女人身边走过,他背对着我,向我挥了挥手,他丢下血淋淋的刀,握着酒瓶就开始喝着酒,他边喝着酒,边摇摇晃晃地走着。

我看着他朝高速公路走去,也紧紧地跟在他身后,镇子上静悄悄的,随着那声惨叫声过后,人群就消散了,只听见巷子口的几声狗吠声。我悄悄地跟着他,他似乎喝醉了,摇摇晃晃地走着,我看到他停在高速公路旁,一辆大卡车在高速公路行驶着,他发了疯地撞过去,车把他撞在路旁,司机见状,赶紧加速,准备驶出高速公路。我看到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连忙跑过去,想确定他死了没有?

等我走到他身边,看到酒瓶碎了一地,我翻过他的身,惊讶地往后退了一步,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悲痛地喊了一声:“爸,怎么是你?”

爸爸穿着黑色大衣,下巴沾着血,他紧紧地拽着我的手,留下最后一句话,“要想杀死B,就要鼓起勇气来,先成为他!”说完,他的手垂了下来,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我看到碎了一地的酒瓶子,不知道是酒害死了他,还是B害死了他?但不管怎么样,我把所有的仇恨都归于B,我点燃身上的斗志,把胆怯抛到脑后,鼓起勇气,把父亲扛到肩上,叫了一辆车,往月尔法教堂前进。我扶着老爸,隐瞒了他的死因,只和司机说他喝醉了。但醉的人不是他,而是我!我把一切痛苦都往心里咽,仇恨在滋长着,压力也无限扩大。这一切都怪B,他成为了一切的罪恶根源。杀死他,也成为我人生中的一个目标。

车开得飞快,在这个不安的夜晚,我的恨意开始衍生着。很快,车停了,我背着父亲的尸体,走到月尔法教堂,但让我不解的是,我看到一个人跪在教堂门外,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跪在地上,似乎在祷告,让神原谅他的罪过。我看到这黑色的大衣,心里猜想着——他就是B!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淡淡地说着:“你来了?”

我把父亲轻轻放下,从书包里拿出那把刀,刀在月光的照耀上,发出一道光芒。他背对着我,似乎没有察觉到敌意,我不想杀错人,连忙问着:“你就是B?”

他点了点头,嘴里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念什么?也许是在请求神的原谅?他念完之后,似乎把生死都看透了,嘴里喊了一句:“动手吧,这是我欠你的。”

我拿起刀准备往他身后刺去,可准备下手时,心砰砰直跳,身体背后冒着虚汗,手不自觉地颤抖着,刀在半空中微微晃动着,胆怯的心似乎难以控制住那把刀,手心冒着汗,刀再次举起,再次悬在半空中。

“你这个懦夫,我害死了你爸妈,你竟然连杀我的勇气都没有,真是个窝囊废。”B跪在地上,等待着死亡,他的言语激起我心中的怒火。愤怒试图战胜我的胆怯,我闭上眼睛,紧握着刀,朝他身后狠狠地刺去。他身后的血冒了出来,把黑色的大衣染成一片红,他跪在地上,为他的罪恶画上了句号。我把他推倒在地,我看着他的脸,连忙退了几步,这张脸我再熟悉不过,那白皙的脸、浓浓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眼角的泪痣,都和我一模一样——他就是我,我就是B!

我无法相信这个结果,仓惶地跑了出去。天空忽然下起小雨,第一眼看去是雨,第二眼看去却是血。手里全是血,雨也无法洗涤我的罪过,我杀死了B,又变成了B。我跑了一段路 ,又跑了回去,我捡起地上的刀,塞进父亲的手里,把眼前的一切伪造成父亲杀死B的现场。我想父亲在天有灵,也会原谅我的,因为他的尸身,成为我脱罪的工具。我开始笑着,盼望着雨下得大一点,把这里的证据都葬送在这个夜晚。我布置好现场之后,再仔细地检查一遍,看到路灯附近有监控,就捡起石头朝监控砸去。毁掉所有的监控之后,我开始在雨中疯狂地跳起舞来,这样就没有人知道B,而我就是新的B。

把证据全部毁灭之后,我回家洗了一个澡,但没想到看到水,心里就开始害怕起来,感觉所有的水,都变成了血。我立刻把水关掉,蜷缩在厕所的墙角旁,身子凉嗖嗖的,打了一个哈欠,我赶紧把白色的衬衫套在身子上,但总觉得少了什么,就来到衣柜旁,打开衣柜一看,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柜子里除了白色衬衫就只有黑色大衣。我没有犹豫,披上黑色大衣,躺在床上睡着了。但似乎又进入了新的世界,那是一场又一场噩梦,梦里全是关于B的画面,他的存在让我彻夜难眠,我想把心里的不安抹杀掉,但罪恶太深,难以遮盖住心中的不安。我在胸前画着十字架,祈求神的原谅。

可从我杀死B之后 ,我害怕一切液体,在我眼里,那不是液体,而是血。我更加害怕下雨天,不管什么样的天气,我总喜欢戴着一个白色的袋子,里面什么也没有装,只装着一把灰色的雨伞。时间似乎有声音,数落着我的罪过,每一分每一秒,我的脑海里都循环着杀死B的场景,脑子里嗡嗡地响着,把罪恶钉在脑海里。我烦躁不安,坏情绪覆盖着我。我掀翻大厅的桌子,桌子上的东西撒了一地,一张名片落在我脚边。我仔细地瞧着名片,上面写着:“王德仁心理诊所,位于朝阳路40号,电话……”我看了看名片上的医生,像是在哪见过,他大概35岁左右,穿着大白褂,戴着一副眼镜,嘴角边有一颗痣。这一张脸有些熟悉,为了解开心里的疑惑,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去诊所一探究竟。

第二天早上,阳光埋在云层里,天空有些灰。我穿着黑色大衣,撑着伞,来到诊所。我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心理医生,这种熟悉的感觉让我觉得很奇怪,我似乎想把心里的话都和他说说。我没有隐瞒,果断地说着:“我杀死了一个人,得了一场病。”

“什么人?”

“他叫B!”

心理医生缓缓地摇了摇头,问着:“你是不是忘记了很多东西?”

我点了点头,记忆似乎一直在流逝,我不记得以前好多事,记忆碎片偶尔在大脑里乱窜。

“你叫陈易,还记得吗?”

“记得!”

接着,心理医生拿出了一本病例,翻开前几页,指了指那页上的一个名字,“病例上记载,你三个月之前来过,记录不会欺骗人的。”

“不可能!”

我看了看病例,确实记录着我的名字,就连年龄都一模一样,也是21岁,这一切都太巧了。

“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没有,我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心理医生拿出了一瓶药,上面贴着一个字母B!

“其实你没有杀人,这世界也没有什么B,你只不过得了一场病。”

我听了,拼命地摇了摇头,连忙跑出门外,坐上车就往家里面赶。我打开家里的门,看到鞋柜旁的那面镜子,镜中的自己,穿着黑色的大衣,戴着白色的袋子,还有那把灰色的雨伞。我心里默念着:“我一定就是B!”不知道念了多少遍,心里开始浮躁起来,我突然想起那些资料,我连忙地翻着资料,每一页、每一字,我都不放过。我仔仔细细地翻了那个箱子的陈年报纸,可关于B的线索,一瞬间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难不成我的母亲真的死于癌症?那我父亲呢?他是死于酗酒吗?可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这一切的过错不都是B引起的吗?他一定存在,他是万恶之源,也是杀手王。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连忙按下遥控器,打开电影频道,电视上放的是《盗梦空间》,我看着那个陀螺一直在转着,仿佛自己也在梦中。

我背着书包,妈妈走了出来,给我递了一个面包和牛奶,她朝我微笑着,笑容里尽是温柔,父亲把自行车的钥匙递给我,说着我最熟悉的话,“小心点,早点回来。”这一切像是一场梦,更像是一场轮回。突然,电影频道到了广告时间,我停止了自己的回忆,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嗡嗡直响着,我打开那个白色的袋子,里面是一把刀,一把血淋淋的刀。

我想能解答我心里的答案,只有月尔法教堂,那个神父一定见过B,只要他跟我说,这个世界有B,那么这一切就是真的。想到这里,我赶紧背上白色的袋子,拿着灰色的伞,走出门朝着公交站的方向走去。刚到站没多久,911线车就来了,我走进车里,投了两枚硬币,找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外面的世界是一场萧条,枯黄的叶子、凋谢的花朵,一切的一切,都死一般寂静着。

过了一会,到了月尔法教堂,我沿着白色栏杆一直往前走,脚步不自觉地停在枯树旁,我再次看着那一张长板凳,伞下意识地往下拉,我怕天忽然下起雨来。天空总是那么灰,光总是藏在乌云背后。我背对着教堂,手插进口袋里,不想那只血淋淋的手,遭受到洗涤。微风缓缓吹来,我触摸着风,那一晚的回忆似乎被掀开,看着对面一排排的枯树,在随风摇摆着,我的心也开始挣扎着,似乎又看到父亲和B倒在地上。我想克服眼前种种,于是加快脚步,朝教堂里跑去。

钟声响了一下,心里似乎安稳了许多,我踩着满地的枯草,血迹似乎从枯草里冒出来,血在我脚边流淌着,把我赶到了教堂门口,我抬头看了看那一面墙,似乎刻着各种各样的门,每一扇门都关着一个B,罪恶藏在门背后,在夹缝中寻找着那道光。

我走进教堂,把雨伞放在原地,跪在地上,开始忏悔着,在胸前画着十字,祈求神的原谅。一声脚步声响彻在我耳边,教堂里有些暗,我回过头,看到一道光,那人在光里走着,他穿着黑色大衣,里面的打底衫也是一条白衬衫,这一打扮和B一模一样。我吓得退后了一步,往黑暗的角落里挪着身子,光忽然打在他的脸上,他留着山羊式的胡子,满脸皱纹书写着岁月的痕迹。我看着他逐渐向我走来,我心跳得越来越快,连忙朝他喊了一句:“你是B?”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好像是“非”,“非”又好像是“是”,是是非非似乎开始混淆着。他深叹了一口气,沉重地说着:“你是B,我也是B,你父亲也是B,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是B。”

我像是听懂了,但好像又没懂。我从门口望着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乌云被风吹散了,我蜷缩在黑暗的角落,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在冲撞着。天空下起雨来,雨越下雨大,颠覆着我脑海里的记忆。我似乎想起来了,那一年是2018年,是母亲得了癌症的那一年,也是父亲开始酗酒的那一年。父亲每一次喝醉酒就开始发疯,他朝我丢来酒瓶子,母亲总是用她弱不禁风的身体挡在我前面,酒瓶朝母亲砸来,碎玻璃划破了母亲的脸,我推开母亲,往厨房走去,拿起厨房里的刀,当我拿起刀时,仇恨吞噬着我,我变成了B。

我拿刀向父亲走去,刀快砍到他时,我犹豫了,我被残余的良知拖了回来,父亲朝我踹了一脚,头撞在墙上,日历从墙上落了下来。我清楚地记得,那是2018年,一个下雨的夜晚,也是我变成B的夜晚。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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