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人（一）

《烟人》

第一章

黑夜似乎总是可以暂且吞噬一切，遮了世间没有光的所有地方。阴森的黑慢慢爬上树，悄悄地入了还没有点亮光的门中。这一夜实在比前几夜都冷，鸟兽早已蛰伏，却有一家人亮着微弱的烛光，引来了数不清的黑，像围坐在斑驳桌旁的人，好像恭候听后差遣一样。这时的烟囱里徐徐飘起不肯从囱道里出来的烟来，但究竟它们是无双手的，是注定如此的，不一会刚出囱的烟即刻被黑吃的无影无踪了。在蜡烛的光里一个黑影子举起斧向那早已腐臭多时的模糊不清的物体挥砍去，一刀又一刀，一声连着一声，打破了夜的静，但他不知道，他似乎不觉得累的，甚至有些快感流露在嘴角上，被烛光一照像放大镜似得更是放大且藏不住了。他便把剁好的肉有条不紊的堆叠分开，似乎他感觉不到腐臭味一样，还在那冷冷的笑，好像这夜的冷似全然与他无关，而他只是执着流着汗的剁肉，直到剁刀成泥的时候，才心满意足的喝了些水，放下他那自豪的久经沙场且赫赫战功的斧头，洗漱了一番，才躺上床睡了。不知是不是他太累了的缘故竟做起了梦来，全村子的人都来向他恭喜，他的包子铺的兴隆与成功，女人们一个个讨好着他。但弹指间天地一转他那些肉馅的包子里竟钻出了无脸小人头来，一个个的奋力剥开那雪白面粉从里露出头来呼吸挣扎，如雨后笋拼命的渴望早些露出世间一般，以致于伸出惨白的双手在空中抓狂着且叫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这可把江北吓坏了，现实中他身体蜷缩起来，像被锅里煮熟的虾。可是梦里的他居然不害怕，对它们说到“他妈的！老子辛辛苦苦把你们剁成肉酱了，要造福人们的口福了，你们竟如此不知好歹的来欺负我！你们就活该！你们的命该如此！下贱的东西！”。于是那些无脸有头的怪东西，怯怯的又重新躲进面粉的牢笼城堡里享受黎明到来前最后的安静，等着它们的是被各种饥饿人们所吃入肚，与他们融为一体，成为看不见的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