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余:2013》第十九日(2)

2018-05-03  本文已影响20人  车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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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下课,鼓手过来找儿子,把一个小提琴箱和一个袋子交给他,说是昨天那个小提琴手的东西,让帮忙的人捡了回来,今天早上才清点。儿子说小娘娘的安排实在周详,鼓手大笑说,她一路丢掉的十几支鼓棒全被捡回来,还有三个能飞的玩具,两罐啤酒,两把伞和一只鞋。反正只要在经过的路上,不管是不是自己人的物件,一律都给收进大袋子里带回来。

喂,谁这么负责?是你们小组的两个人,女朋友都是艺术班的。好吧。那个女生是谁呀?我老师的学生,正巧遇见。真漂亮,所有男生都垂涎三尺,除了小娘娘。好吧。

儿子打开袋子看看,一件皮肤衫,一副太阳镜,一张口罩,还有一个无线装置。琴箱超级漂亮,是旅行箱材质,外面是山水画。哎,居然是油画颜料画成的中国山水,手绘。

鼓手回头要走,看见琳琳站在不远处,于是打声招呼。儿子把东西放在地上,回去拿琳琳的姨妈饭,被小萱瞪上一眼,又给个微笑。儿子回到教室门口,琳琳已经把琴箱和袋子拿在手里,儿子递过饭盒,又嘱咐她千万不要出大门,最好是教室卫生间两点一线。

哎,琴箱她拿走啦,还没仔细看看那副画呢。你拿走,你去还,我省事。回到座位上,儿子从裤袋中掏出揉成一团的口罩,迅速放进书包。那上面有小绯的唇印呢,她居然涂了那么艳的唇彩。

上课之后,趁儿子起立回答问题的时机,小萱偷偷把手伸进儿子的书包,摸出仍然是一团的口罩,看过一眼后,迅速放进她的书包里。儿子完全没注意到,还在和老师争论细节问题。

“无言无语又乐而忘返。”——薛凯琪

母亲早早到达公司,接见一位八点钟就来敲门的老者。武樱儿先接到消息,比母亲早到,但是老者不肯对她说出来意,只要见大老板。母亲和武樱儿带他到会客室,他执意要武樱儿回避。母亲罕见地发了脾气,说她是老板但事由武樱儿办,想要她亲自出马,恕不受理。老者苦笑,当着两人的面道出实情。

他想要母亲帮忙“搞垮”一个公司,越快越好,而这个公司是他本人的产业。他早年丧妻,育有一子年届三十,眼下黄赌毒占全。他已是肝硬化晚期,国内外各种治均无建树,只能勉强保命。他本就管不住败家子,病重之后更是无能为力。然而他的公司属于闷声发财的上游产业,这些年的效益实在太好,去年净利翻番,居然有三个亿。

与败家子斗过几十个回合过后,他转而希望公司以一个合理的方式“垮掉”,让败家子失去经济基础,还能让他活着回心转意,选择重新开始人生,而钱并没有真正损失。有人和他讲,似乎只有母亲的公司承接这种奇葩工作,于是他连夜跑来上海,八点钟刚到公司楼下。

母亲直接对肝硬男比出中指,一脸鄙夷地看着他的眼睛。武樱儿在一旁大惊失色,觉得有失礼数,但又不知母亲是何用意。不喜欢就拒绝这份工作,侮辱人家干嘛呀。难道……是她早上在灶台边与小妈妈“上天言好事”的时候,那个电话恰好打断了她的登天之路吗?小爸爸喜欢吃灶糖吗?灶糖的滋味真的很好吗……哎呀,走神儿喽。

肝硬男很尴尬,觉得自己的诉说不该换来这样的一个手势。但他还是继续讲到,他能把企业做大,是亡妻给予他基础,独子给予他勇气。母亲插嘴说,这么多年就没有几个漂亮女人给予他激情吗。肝硬男说,他只是想想而已,从没真正背叛过亡妻。母亲说,学不会背叛,就不可能教育好败家子,禁欲也会成为肝病的诱因之一。肝硬男一怔,居然说他知道错了。母亲也一怔,然后说要给肝硬男讲个笑话。

“有一只流浪的母猫生下一窝小猫,有小公猫也有小母猫。食物很充足,小猫们快乐地成长,活泼可爱,健康强壮。过了一段时间,小猫们开始到远处的草丛里探险,那里有几只大公猫,都在静静地看着它们家的方向。个头最小的一只小猫好奇心特别强,就向其中的一只大公猫问道:‘叔叔叔叔,你是谁呀?’大公猫不说话,也不理睬它。过去半个月,这只小猫又遇见那只大公猫,大公猫还在看着它家的方向,于是小猫又问道:‘叔叔叔叔,你是不是我爸爸呀?’大公猫还是不理睬它。又过去半个月,小猫的哥哥姐姐们一个个离开家,不知什么原因全都没有回来。小猫孤独地散步,心里很难过。这时,它又看见那只大公猫,还是趴在那里看自己家的方向,于是它又过去问道:‘叔叔叔叔,你总盯着我家看,到底想干什么呀?’大公猫不耐烦地回答道:‘我想X你妈,你赶紧滚蛋。’我的笑话讲完了。”

武樱儿感觉一阵眩晕,很想拉开窗子跳下去。只见肝硬男嘴一咧,大声地笑起来,表情怪异,但听得出他的笑声很开心。

“……方总啊,我这一辈子眼看就活到头儿了,还没让人这么羞辱过。但是我突然明白过来,你这不是在骂我,而是想用一种特别的方式点醒我。我小时候也养过猫,所以知道其实那不是骂人的话,而是公猫的心里话,小猫不走,母猫就不容易发情。你想说我不遵守本性,所以才有今天的局面,是这样吗?”

“我想要明白三点,第一是你有多诚心要做这件事,第二是你的病是不是让你有真正的觉悟,第三是看你心理承受能力够不够强,这一点牵涉到计划执行和收费的问题。”

“你怕我被气死吗?”

“你儿子气你对你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是,要是你在这过程中受到各种新鲜刺激有个三长两短,我找谁收尾款去。”

“方总好像已经有主意了?”

“有个屁主意,你把你的破公司和你败家儿子的详细情况告诉武经理,我要出去把早饭吐掉,太恶心。”

“方总啊,差不多你就放过我吧,你说你这么漂亮,为我一个将死之人自毁形象,多不值啊。”

“好吧好吧,吴总,我要是再对你恶语相向,你就提醒我一句。武经理,这种案子要问些什么信息,你有数吧?”

“我知道。”

“你们聊吧,到时候叫我。”

还没到上班时间,母亲自己去料理间做出一杯杂果果汁,又把两块吐司去边,仔细敲打一番又轻轻加热,端给肝硬男。肝硬男有些感动,想说些什么又怕遭母亲打击,只得说声谢谢,回头跟武樱儿赞颂母亲的细心体贴。

上班之后,母亲找调查部的人开始调查肝硬男的公司与病情,还有败家子的情况。绝不能听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可别是个陷阱。当然,就算调查结果没有问题,仍然有可能是个陷阱。

北京时间九点四十一分,警界精英送给武樱儿的花又准时到达公司,这已经是第三次。武樱儿丢下肝硬男出去签收,然后向送花人问起价格,才知道这样巨大的一束玫瑰要花掉五百多元,这还是淡季的价格。哎,这就是他所谓的‘不同意他就不吃不喝’吗?他每天的工资大约也就这些吧。

第一天看到花束,母亲就对武樱儿承诺,如果警界精英明天还送这么大的花束,她就给武樱儿报销所需的全部花瓶费用,从今往后,一言九鼎。花瓶?武樱儿第一天用的是大号塑料水桶,第二天是一个塑料垃圾桶加上所有人的小花瓶,今天……没处放。

哎,你那九个鼎呢,快拿一个来救救急。给你一卡宾枪。

母亲推开会客室的门,让肝硬男出来看好戏。她指着手足无措的武樱儿对肝硬男大声说,要不然让她给你当女朋友怎么样?

“像要将一切都变灰,将一切都变恶梦。”——黄家驹

十点多,女儿走进廖总的办公室,两个人就拜访供应商一事探讨一番,定下三人名单与初步方案。女儿又说起压缩办公室,但并未说明用途。廖总没做反驳,只是建议女儿进行实地调查。女儿说把二楼大会议室改成办公室,以后全体会议改用skype,两个小会议室够销售人员用的就行。

廖总有些为难,女儿说那就去实地调查吧。结果是,会议室能装下大部分人员,女儿决定在一楼只留四张桌子。廖总问剩下的空间怎么办,女儿说你把王梓琴叫来,我和她聊聊。廖总迟疑一下,女儿立即说,自己不会伤害她。

女儿见到王梓琴,说明身份,王梓琴有些紧张。女儿说看过她的资料,有零售业的经验,想和她聊聊这方面的事。装模作样讨论一番之后,女儿说明天就要把一楼的大部分空间腾出来做门店用,经销下游厂家的产品,如果一切顺利,想启用她做店长。王梓琴推说自己只想做文秘,不喜欢做零售。女儿说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同意就跟廖总回话。

王梓琴走后,女儿自己去找窦总,问问工资发放的情况。最后,女儿说起名单的事。

“窦总,你知道数学上有个名词叫做‘并集’吗?”

“知道,集合嘛,并集交集空集。”

“你给我的那个名单和我妈妈给我的名单,让我放到一起来个并集,结果多出几个人。我刚才又来了个交集,找其中的一个人谈话,看得出她有情绪。”

“大小姐呀,怎么可能没情绪呀,没靠山还不是任你欺负。”

“我和她聊到一半,突然改变想法了。我和她说,让她用一楼当店面做零售,一楼办公室明天搬到二楼会议室里,下面就留四个人。”

“大小姐呀,你可真是聪明伶俐呀,楼下要是做门市简直太合适了,我听说最初这个房子就是做零售用的,一楼二楼都是。”

“二楼可不行,你们还得办公呢。那个,窦总,我要回学校去了,还要念书,确实不大方便过来。”

“那好那好,这里有我们,有事随时打电话,方便的时候就来瞧一眼,我们就有主心骨。”

“窦总是哪里人?”

“我是江苏徐州人。”

“老乡。”

“是啊,令尊对老乡很照顾。”

“现在要窦总照顾我了,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女儿又去找廖总,还给他一万块人民币。然后她回到车上,让司机带她去离学校稍远的一家餐馆,儿子抱着擦脚垫正在那里等他。

女儿完全没有食欲,急急地要酒喝,逐渐恢复一些,吃几口就停下。这时,苏绩的电话打进来,告诉女儿剧本的初稿正好在及格线上。放下电话,女儿大声笑起来。这是要累死哀家吗。

儿子轻轻地安慰她,伸手搂住她的腰,就像她发病时那样。女儿又一次大笑,然后小声说,儿子还在演戏给跟踪者看。不领情的家伙,儿子皱起眉毛。

女儿突然想起宁川雄的事,于是给Ann打去电话,Ann听说女儿也要查人家户口,刚想说什么,突然心里一捂嘴,嘴没说出来。她和女儿聊几句别的事,挂上电话,吓得一身汗。

哎,差点儿说漏嘴,自己居然会犯这样的错误。这要是怎么想就怎么说出来,也许立刻就露馅儿。查指纹自己有门路,查个亲戚关系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也要拜托自己呢,不想让她妈妈知道?搞不懂。

吃过饭,女儿打车回家换衣服,儿子抱着擦脚垫回学校去。活动室里,菀儿放着古典音乐,坐在椅子上喝着饮料。儿子把擦脚垫摆在门口,进来坐下,很快享受到菀儿递过来的另一瓶午后红茶。上课时间到,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什么也没有说。”——王秀如、陆孔生

中午,母亲招待肝硬男在公司吃病号饭,也安排他的司机吃员工餐。一点钟,三个人再次坐进会客室,武樱儿负责手写记录。母亲对肝硬男说,她会提出一些简单粗暴的方案,每条价值一元人民币,肝硬男要逐一推翻,交代不成立的理由。如果肝硬男采纳某条方案,就要交出一元钱,然后自己回去实施。肝硬男大笑,笑声更加开心,如同听说他的肝在变软一般。

方案一个一个说出来,肝硬男认真地作出回应。他思维敏捷,逻辑严密,让母亲和武樱儿都很佩服。一个不打算背叛亡妻的男人,居然能做成很不错的企业,有意思。随着肝硬男的解说,母亲在心里为小吴同学勾勒出一幅肖像。这个对手很厉害。

六十多个方案说完,母亲长出一口气,武樱儿抖着麻木的手臂,肝硬男则两眼放光。

“吴总,我找个人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然后你就回家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来检查身体。”

“好。”

“回去你就准备资金,几个亿我不嫌少,几十亿我不嫌多。现金有五百万就行,就让现在这个司机带着住在附近的酒店,用多少我拿多少。项目代号是‘吴哥窟’,由武经理主持工作。”

肝硬男让司机拿来四箱钱,起身离去,连收条都没打。母亲照例让安保部的人对肝硬男和司机去过的地方进行全面检查,审看监控录像,又把钱倒出来检查,可怜装钱的箱子们被毁坏扔掉。两百万人民币定金,母亲觉得太少,然而又不能让他往账上转款。

“丫头,你觉得这事靠不靠谱?”

“不知道。”

“做父亲做到这地步,可真是仁至义尽喽。”

“黄赌毒都沾边儿的富二代多的是,这么有心计的还没听说。”

“老头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如果是实话,那这企业根本就是儿子的天下,居然还知道让各种类型的人交叉制衡。你都听见了吧,好人坏人都会用,还用得不错,这哪里像是颓废的富二代。”

“老头子能有多少自主资金呢?”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觉悟了。不惊动他儿子,他就没什么钱。”

“惊动之后还怎么办事呢?”

“咳,他可以去借钱,完事再还上。有觉悟他就会去借。”

“要五百万现金干什么?”

“不知道,算是第二笔定金吧。我要得少吗?”

“不知道啊。”

“第一笔二百万定金少吗?”

“他打电话跟司机说的是‘把钱都拿来’,我想他本来没打算全留下当定金,五十万也可以,一百万也可以,视情况而定。”

“那几十个破方案让他自己想通了,工作难度比他自己认为的还要大。”

“是啊,一个好主意都没有,反而预示着好主意即将出现。”

“小吴同学要是不玩儿自杀,老头子早就搞定一切了。”

“也许是唯一的障碍。”

“我要是自杀过十次八次,我爸也得凡事依着我。”

“你的富爸爸本来就是凡事依着你嘛。”

“我结婚他就坚决不同意。”

“然后呢?”

“未婚先孕呗,跟自杀差不多。他现在还因为这件事不开心。”

“是谁的主意?”

“说不好是谁的主意,当时我们正是大学刚毕业,在云南疯玩儿呢,晚上不知怎么的就一拍即合,然后就无保护苟且呗。”

“好浪漫。”

“哪里浪漫,蚊子好多。”

“难道是野合?”

“哎呀……是又怎么样。”

“好浪漫。”

“浪漫这两个字真没意思。”

“你说老头儿的老婆对他很好吗?”

“拿女方家里的钱做事,做好了也算对得起人家。至于好坏,没法猜。”

“嗯。”

“丫头,我们当一回跨国福尔摩斯怎么样?”

“不懂。”

“福尔摩斯有个侦探小队。”

“The Backer street irregulars。”

“哎,你说你看过的,我忘记了。”

“你要撒下人去监视他儿子吗?跨国是怎么回事?”

“翻译是侦探小队,irregular的本义是不守规则。”

“还是不懂。”

“回头给你解释,客户调查还没做完呢,确实要派几个人去盯着小吴同学。你去叫名单上的这几个人过来开会,你不要参加。这件事的详情有必要对内保密,资料现在就全部收到我的保险柜里。”

“是。”

“还不走?”

“小爸爸,你为什么讲那个笑话?”

“嗯?你又多想了是吗?”

“我先走了。”

“回来,你给我说清楚!站住……哎呀,小混蛋。”

“想要逃,走的越远越好。”——陈秀玫

下午,女儿约几个不用上班的意向买家谈判,合同签下三个。看房过后有意向的人也越来越多,电话多得接不过来,Ann的短信都没及时看到。

宁川雄果然是自己……宁丽伟的爷爷辈,是二爷爷,爷爷叫宁川英。川、壮、丽……山川壮丽吗?那一代人一定叫做英雄豪杰。这家谱果然有趣,父亲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吧。

五点钟,她把一大堆电话调成静音,只留下自己的那一支。

突然的静默让女儿莫名地悲伤,撑着伞走在路上,她差点儿落下泪来,多亏前面不远处的family mart,让她坚持走完十几米,摸到那十二点半之后的第一罐啤酒。买单?不可能,打开就喝。腋下再夹一罐,好凉啊。店里人很多,居然要排队结账,轮到女儿买单,头一罐已经解决。

苏绩怎么不给自己打个电话呢,居然说自己可爱,啊啊啊!可爱就来爱呀,跟我表白呀,被我拒绝就哭呀,哭过之后再表白呀……苏绩是男生嘛,怎么可能这么做。

哎,电话响,是……韩三四。

“喂,三四你好。”

“鹰妹,你在哪里?”

“我在徐汇。”

“到我家来呀,有鱼吃。”

“下这么大雨,我还是不去了吧。”

“那我去找你怎么样?”

“喂,你受什么刺激了吗?”

“遭雷劈了呗。”

“天谴之后居然想起我?”

“小绯姐的男朋友是你哥哥?”

“啊……你知道了?”

“嘿嘿,今天我被狠狠拒绝了。”

“你对她表白了?”

“我在她学校门口,刚刚完事,态度跟我在一起。”

“怎么回事?”

“中午和同学打赌今天搞定女朋友,下午我就逃课,结果输掉一百块。”

“态度怎么样了?”

“你也更关心它,小绯姐也是。她说要是态度追求她,她就接受。”

“哈哈哈哈……”

“你也不安慰我几句。”

“好吧,我请你吃饭,你打车过来吧。”

“态度怎么办,餐厅不一定让进。”

“我们去猫主题西餐厅吧,虽然没什么好吃的,但是猫可以带进去。”

“好。”

“地址发短信给你。”

女儿挂断电话,眼泪一下子流出来。还要安慰失恋的人,要是个女生也就罢了,却是个傻傻的男生。算了,能看到态度,也不错。

女儿发出短信,然后打电话把这事告诉儿子。

“站在雨里,泪水在眼底。”——郭富城

下午,圆圆打电话来撒娇,要父亲去学校接她,父亲说你不说我也会去。圆圆突然严肃起来,说有另一个男生追求她,又帅又温柔,那个男生直接说她的现任配不上她,要换趁早。父亲说,要不然我们见面再说。圆圆说,男生要跟她一起健身。

“……费用他自己出吗?”

“他让我先垫付。”

“不行。”

“很帅的。”

“不行。”

“就知道你不会同意。”

“那你还问我。”

“其实他没说要我垫付,他不知道我们去的健身房是什么级别,我怕到了那里他很尴尬,最后还得我付钱。”

“他知道你家里条件好吗?”

“我不是低调的人,他应该知道摩托车不便宜吧。”

“他应该知道车牌不便宜才对。”

“闺蜜,帮帮忙,我该怎么办?”

“你有病啊,他追你,你又没答应,他跟到健身房来找尴尬,你为什么要管他?”

“他长得好呀,虽然没你帅,但我相信他还有发展空间。万一他尴尬一次就跑掉,失去机会多可惜。”

“你有病啊,替他考虑那么多。我能帮你从侧面观察他,告诉你平时他都是什么样。”

“你能怎么办,跟踪他吗?”

“色诱也行,各年龄段的漂亮姑娘我都能找到。”

“尊夫人也是人选吗?”

“不是,这个年龄段的选手曾经把他丈夫打成植物人。”

“哎呀,那我这个年龄段的呢?”

“那名选手从小学散打和摔跤。”

“颜值呢?”

“所有选手都是美女,脸也漂亮,体型也漂亮。”

“那我呢?”

“我这辈子主动搭讪的女生就两个,一个是我老婆,一个是你。”

“我才不信呢。”

“说正事,你不要带着他搭我的车,让他自己过去。你先在车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那我让他晚一点自己过去。”

“好,剩下的事见面再说。”

放学后,儿子去琳琳家吃晚饭,其实就是去听她的爷爷奶奶反反复复说一些往事,好在每次都会有一些新的内容。接到女儿的电话,儿子告诉琳琳今天又签下三份合同,隐去韩三四追苏绯的八卦新闻。昨晚才知道有个情敌,今天他就动手,真巧。

儿子去卫生间的时候,琳琳翻过他的书包,里面是两个饭盒,并没有琳琳想找的东西。中午,琳琳问过鼓手,确认袋子里少了一张口罩。他拿走苏绯的口罩干什么?难道……像内衣盗贼那样吗?书包里没有,放到哪里去了呢?

饭后,琳琳带儿子去自己房里转转,她已经好久没在这里住过,一直睡在爷爷奶奶卧室的套间外。这里灰尘不大,更没有皮屑、毛发与风滚草……衣物脱落纤维。琳琳觉得不适应,只能站着,于是儿子也只能站着给予她亲吻抚摸。然而这种姿势更合适做这些事,因为琳琳并不在意膝盖以下的感受。轻轻开心过后,琳琳回馈以更开心的事,顺便摸过儿子的内裤和袜子,裤袋早已在接吻时偷偷探查过。

没有。怎么办?直接问吧。

“大混蛋,这几天你有偷腥吧。”

“你尝出什么味道来了?”

“有小夜的味道。”

“描述一下,什么味道?”

“唇膏的味道。”

“你和她有接吻吗?”

“去死。她昨天讲过唇彩的型号。”

“除非她白天跑来找我,否则你尝不到味道。我每天晚上洗澡特别彻底,尤其是这里。”

“反正我就是觉得有味道。”

“你昨晚回去涂过同一个型号吧。”

“没有,经验之谈。”

“随你怎么想。”

“……小夜昨晚说她丢的东西不止这些,还有个口罩。”

“口罩丢了就丢了吧,离开本人一个晚上还敢再用吗?”

“我怕你拿去。”

“我拿去干什么,看着它自慰吗?亏你想得出。”

“要是小夜的内裤呢?”

“……也许会吧。”

“过来,我帮你咬掉。”

“我怎么过来,你过去。”

“算了,看在你刚才工作认真负责的份上,免你宫刑。”

“谢娘娘。”

“屁股转过来,打你二十大板。”

“不要!”

“下次要是真见了小夜的内裤,让你立刻就记起屁股疼,看你还敢多想。转过来!”

“哦。”

“我看看有什么刑具……哎,这扇子八千块买的,打你正合适,过来。”

“八千块有什么合适的?不要!”

“让不让我打。”

“……打呗,你要是开心就打呗。”

“转过去。”

“哦。”

哎呀,好疼。活该。数过二十下,习惯性伸手摸一把,没有血,还好。

打完之后,琳琳把扇子使劲儿摔在地板上,一声大响。正宗红酸枝扇骨与正宗二翅豆地板谁会受伤呢?儿子很好奇,想仔细看看,结果被琳琳抱住,哭了个天塌地陷。你哭什么。

“竹板这么一打呀,是别的咱不说。”——天津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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