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在路上

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2019-07-30  本文已影响0人  九安儿

据说,这是“一个为了留住希望与快乐而作出必要牺牲,用爱得力量战胜恐惧的故事”,据说,在这个故事中,“女人对家庭的爱竟能够让她们投入不可思议的英雄般的自我救赎,而依凭对爱的回忆,就能让苦难中的女性活过沧桑。”

救赎是什么?是谁救了谁?

战争、杀戮、暴力、虚荣……那么多痛苦交织,血水流成河。哪儿来的太阳?哪儿来的灿烂阳光?

时局动荡之下,被战争统治的阿富汗,处处笼罩着死亡的阴影,在这样的环境里,才会真正地感受到生命危在旦夕。也许,或许只是下一秒,你的房子就会被火箭弹击中,成为一堆废墟;或许,你只是去街对岸买一瓶牛奶,就会被流弹夺去生命。天上有飞机,地上有地雷,政权不断更替,战争却永无休止。成为残疾也还算是幸运,活着的人谁不是人心惶惶,苟延残喘。

可其实,战争于我又有什么关系?30万人死去,100万人流离失所,500万人忍受饥饿,好像只是数字的差别。也会因为人道主义和内心的那点善良而对此愤愤不平,可是我又怎么能理解他们的悲恸和恐惧?

直到我爱上莱拉,爱上莱拉的爸爸,爱上莱拉的家庭。莱拉相对幸福的家庭,在那样的社会环境里显得尤为宝贵。我想看着莱拉长大,在父亲的鼓励和支持下继续接受教育,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性,成为这个苦难民族的希望。我爱她,我羡慕她,我祝福她。所以当火箭弹在她身后爆炸,她最亲爱的爸爸妈妈悲惨地死去,头与身体被炸得分离的父亲甚至就掉落在她身旁……一切都那么措不及防,心被绞着疼。当人与人产生联系,哪怕一点点小的伤害,都会让人觉得支离破碎。

如果他们早走一天该多好?即使早几分钟,他们就能躲过一劫吧?我一直那么想。可是看到逃难的塔里克一家在边境被炮火击中(虽说这是拉希德杜撰出来的悲剧),我开始明白,这样的灾难具有普遍性。在战争中,谁都无法保证幸免。我既为了莱拉一家心痛,为了塔里克一家心痛,也就会为了真实中千千万万这样的家庭流出真诚的眼泪。战争不再是伤亡的数字,而是切切实实来自内心深处的悲痛。即使我安安稳稳坐在明亮的教室,没有战争的可能和危险,可数十年前那片土地上的不幸和痛苦,仍越过千万重山水和时间,存留了那么一点点在我心中蔓延。只是因为,我爱上了某个女孩,并在她身上寄寓了和平和幸福的希望。

我对阿富汗充满了怜悯,可是对他们的政治和社会生活又嗤之以鼻。这是一个男权当道的国家,女性的地位低下,得不到应有的权利和保护。塔利班上台之后,要求女性必须穿布卡,禁止女性上学、上班,禁止女性在没有成年男性的陪同下上街,禁止女性在公共场合谈笑,几乎所有的医院都只对男性开放,在女性可以去的医院里,任何设施都得不到保障……在这种制度下,女性不仅要忍受战争所带来的痛苦,在家庭中还要忍受男性所施与的暴力。虽然书中所呈现的大部分的家庭较为和谐,可是拉希德家庭作为典型,也许更能代表更多女性的不幸命运。

对拉希德来说,他的妻子——玛利雅姆和莱拉,只是他用来倾泻性欲和生产儿子的工具,对,儿子,只能是儿子。妻子刚娶回家时,他对她们照顾有加,怀孕之后更是百般呵护,然而一旦她们不能生,或者,生的是女儿以后(对他而言,生女儿是比不能生更大的罪孽),他就开始了对她们的虐待。肉体上的毒打和精神上的折磨双重并进,让一个少女丧失对生活的全部希望。对待女儿,他有如对待一头小牲畜,连一个小小的微笑都不肯施与。而对儿子,他到处借钱就为了给儿子买一个玩具,他的溺爱让只有两岁的察尔迈伊变得脾气暴躁,我想他很快就会和他父亲一样,成为一个蹂躏女性的恶魔。

在这样的家庭里,女性的生活悲惨。“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总是指向女人。”“像我们这样的女人,这辈子只要学会一种本领就好了,就是这个:忍耐。这就是我们的命运,我们忍耐,我们只能这样。”这是当年娜娜——玛利雅姆那个饱受男人世界不公平对待的母亲,教给玛利雅姆的话。少女的玛利雅姆,也曾为了反抗这样的命运,不顾一切地抛下母亲去父亲那里寻求幸福。她渴望幸福,她相信父亲对她的爱胜过名声荣誉,她那么勇敢无畏,可是后来,她还是变成了和她母亲同样的女人,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逆来顺受,默默地忍受着命运给她的重负。

而莱拉是一个从始至终都非常勇敢的女孩。也许是因为,她有一个伟大的父亲。莱拉的父亲不像玛利雅姆的父亲,为了名誉和地位把私生的女儿拒之门外,莱拉的父亲在那样的社会里,给了自己的妻女无可比拟的尊重。他告诉莱拉:“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了,阿富汗将会像需要它的男人一样需要你,甚至比需要它的男人更加需要你。因此,如果一个社会的女人没有受过教育,那么这个社会就没有进步的可能,莱拉,没有可能。”因此,十四岁的莱拉嫁给六十多岁的拉希德,不是因为无法摆脱的命运,而是她有选择的牺牲。即使遭受毒打,她还是幻想着美好的生活,她挑战男权,带着玛利雅姆和孩子一起逃跑、反抗拉希德的殴打、说出自己的见解和想法……她给玛利雅姆灰暗的生活带来快乐,注入新的希望,她发掘了藏在玛利雅姆灵魂深处的品质,那是拉希德或者塔利班都无法将之摧毁的信念,到头来,这种品质将会成全玛利雅姆的解脱和莱拉的获救。

面对苦难,是母性给了女性可不思议的坚忍的力量。娜娜忍受了一切嘲笑,生下了玛利雅姆,给予她爱,保护她。莱拉的母亲,原本是个活泼开朗的女人,却在自己的两个儿子参军后变得终日郁郁寡欢。莱拉的两个哥哥牺牲后,妈妈告诉她:“我变得那么虚弱,虚弱得我只想随便找个地方倒下。”可是为了看到儿子们的军队获得胜利,她坚强地挺了下来,即使炮火纷飞,她也不愿离开这个儿子们曾经为此洒下热血的地方去避难。因为孩子,哪怕这个孩子只剩一个愿望,也足够让一个母亲在炮火中屹立不倒。还有莱拉,为了她和塔里克的孩子,她宁愿受辱嫁给一个可怕的老男人,她甚至也用生命去爱察尔迈伊——这个她和拉希德结合所产生的孩子。在生产时,因为难产,她忍受着没有麻醉剂的剧痛,对医生说:“把我切开,把我的孩子给我!”这是怎样的一种爱,让她可以战胜对拉希德的恨,把这个孩子留下来!这种母性的爱,是所有美好的起点,是所有力量的源泉,就是这种神圣的爱,让玛利雅姆最终挥起铁锹向拉希德砸去,让她为了莱拉和两个孩子的未来独自承担一切,让她付出爱也得到爱,让她不合法的人生,有个合法的结局。

“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那些饱受战争、家庭暴力所摧残的女性,她们坚忍得迸发出的爱和希望,那种光芒胜过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最终,所有人都会因此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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