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

父母的保姆回家过春节了。父亲八十多，母亲快八十了，而且妈妈有阿尔茨海默症，属于部分失智、失能的状态。不像往年，爸爸还能照顾妈妈，如今他也弄不动了。我今年陪父母过春节。

妈妈还能自己吃饭，但是要戴围兜了，每一餐围兜里都会漏下饭菜汤米；

妈妈还能自己走点路，但是是在家里客厅，拄着助力架，最多走三圈。而且，非常、非常、非常的，慢。人生已到暮年，她也没啥着急的事，慢就慢点吧。

妈妈上厕所得架着胳肢窝才能从轮椅上抱起来，上下床也得抱。抱着她的时候，她全身的重量都倚靠着我，这时，我是她全部的支点。

妈妈的话还是多，非常、非常、非常的，多。吃饭说，走路说，坐那说，洗脚说，洗脸说，躺那睡觉也说。人生已到暮年，她有好多故事想说，那就慢慢说吧。

毕竟，我小时候漏过多少饭；妈妈扶着我走了多少路；她抱了我一次又一次；听我咿咿呀呀说了多少话呵。

妈妈的鼻息渐渐匀净了，她睡了。她肯定还做梦吧？希望她梦里能吃些年轻时馋嘴的味道；能呼呼带风地和伙伴们走在大路上；能和年轻的朋友们谈天说地；能一次次抱起她年幼的儿子。

虽然等她醒了，什么也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