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最淫妇人,为爱疯狂
《诗经》里的最美女诗人庄姜是她姑姑,《诗经》里的最毒妇人宣姜是她姐姐,鲁国君王鲁桓公是她夫君,齐国君王齐襄王是她兄长,这样一位出身显赫的公主,注定不会平淡地渡过一生。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二千多年之后,世人对她的评价竟是《诗经》里的最淫妇人。不过也许她本就不在乎世人的评价,至少她当时的年代就是那样。她蔑视了一切礼法和规则,肆意喜欢自己喜欢的人,过了一段敢爱敢恨的人生。
生命痛快如斯,后人的评价又与她何干。
-1-《有女同车》青春逼人
《国风·郑风·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那同车的姑娘,容貌像木槿花一样漂亮。步态轻盈似飞鸟,佩玉摇晃泛光芒。美丽的姜家姑娘,你容颜那么的娴雅,那么的大方。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那同车的姑娘,容貌像木槿花一样娇艳。步态轻盈似飞鸟,佩玉摇晃响淙淙。美丽的姜家姑娘,你品德那么的高尚,那么的难忘。
郊野之外,木槿花盛开。青年男女共乘一车、踏青游玩。女孩跳下车来,欢快奔跑在花丛中,那一刻人比花儿美,笑比鸟儿悦。青春逼人的文姜,看呆了同车的男伴,打动了了他的心扉。
据说这首诗的背景是:郑国世子姬忽有功于齐国,齐侯也有意将文姜许配给姬忽,特意安排两人见面。在同车的郊野,文姜也特别满意年轻帅气的姬忽,在心上人面前心情愉悦,步履轻盈,大胆表露自己的爱意。
然而令人诧异的是,姬忽以“齐大非偶”为由,就是说“齐国太大太强,我与公主门不当户不对”,拒绝了这门婚事。可能是政治的因素担心被齐国钳制,也可能是姬忽心里另有所属,就这样文姜被姬忽残忍地拒绝了。
这件事也成为了文姜莫大的耻辱,青春逼人的文姜突遭致命打击,终于恹恹成病。在文姜失恋忧郁的日子,他的兄长姜诸儿,也就是后来的齐襄王,经常过来陪伴安慰妹妹。谁知兄妹之情后来竟演变成了男女之爱,酿成了后续悲惨的后果。
这时正逢鲁桓公求婚,父亲齐僖公也听说了文姜和哥哥姜诸儿的不伦之情,赶紧答应了鲁国并将文姜嫁给了鲁桓公。
《有女同车》让青春逼人的文姜命运急转,兄长姜诸儿在她悲恸低谷的关怀在她心里播下了种子,再难遗忘。
-2-《敝笱》旧情复发
《国风·齐风·敝笱》
敝笱(gou)在梁,其鱼鲂鳏。齐子归止,其从如云。
拦鱼坝上破鱼笼,破烂无用任鱼游,齐侯妹妹回齐国,仆从如云不可数。
敝笱在梁,其鱼鲂鱮。齐子归止,其从如雨。
拦鱼坝上破鱼笼,破烂无用鱼来往,齐侯妹妹回齐国,仆从如雨密又忙。
敝笱在梁,其鱼唯唯。齐子归止,其从如水。
拦鱼坝上破鱼笼,破烂无用鱼逍遥,齐侯妹妹回齐国,仆从如水声势壮。
文姜嫁给鲁桓公后,尚算本分,她为鲁桓公生下儿子姬同,也就是后来的鲁庄公。十五年过去了,她和兄长齐襄公再未见面,只是心中那颗深藏的火种难以熄灭。公元前694年春天,文姜和鲁桓公出访齐国,文姜心中沉睡的种子终于萌发,再度与齐襄公私通。
《敝笱》这首诗就是描述文姜十五年后重回齐国随从众多的场面,而拦鱼坝上的破烂鱼笼满是破洞,根本无法拦住进出的鱼儿,就是暗讽鲁桓公无法约束自己的妻子与齐襄公偷情。
鲁桓公得知妻子偷情事后怒责文姜。齐襄公就趁宴请鲁桓公时将鲁桓公灌醉,让公子彭生将鲁桓公肋骨折断杀死。后来齐襄公又杀死公子彭生来向鲁国赔罪。
在这之前的几年,文姜的姐姐宣姜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公子寿和公子伋,陷入了《二子乘舟》的人间悲剧。也许是姐姐凄惨的感情经历刺激了文姜,也许是齐襄公的鲁莽行动断绝了文姜的退路,文姜埋葬在心底十五年的孽情种子开始萌发。
《敝笱》旧情复发,葬送了鲁桓公和公子彭生的性命,而文姜也结束了十五年的平静婚姻,被迫开始一段孽情。我们不知文姜是否是心甘情愿,但我们更相信,她对鲁桓公的这段婚姻还有感情无法彻底忘怀。只是在那弱肉强食、女为工具的春秋战国,面对强势的齐襄公,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样?
-3-《南山》逼上绝路
《国风·齐风·南山》
南山崔崔,雄狐绥绥(sui)。鲁道有荡,齐子由归。既曰归止,曷又怀止?
南山巍峨,雄狐独行。鲁国道上,文姜嫁人。既已嫁人,何又思念?
葛屦(ju)五两,冠緌(rui)双止。鲁道有荡,齐子庸止。既曰庸止,曷又从止?
葛鞋成对,帽带成双。鲁道宽广,经此嫁郎。既是国母,何必眷恋?
蓺(yi)麻如之何?衡从其亩。取妻如之何?必告父母。既曰告止,曷又鞫(ju)止?
如何种麻?纵横划田。如何娶妻?先告父母。既已礼成,岂容放纵?
析薪如之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之何?匪媒不得。既曰得止,曷又极止?
如何劈柴?必需利斧。如何娶妻?必经媒人。姻缘已结,为何恣纵?
《南山》开篇描写了高山中独行求偶的雄狐,影射齐襄公对文姜的觊觎之心。但又转向鲁国宽广的大道,提醒正是从这里,文姜嫁入鲁国,文姜已成为鲁桓公夫人和鲁国国母的事实。就像葛鞋要成双,帽带要成对,种麻要规划,砍柴需利斧这些社会规则,娶妻也要父母之约、媒人之礼、入庙之祈,庄重的婚姻岂容践踏、肆意终止。
鲁桓公死后,鲁国人拥立文姜的儿子太子姬同继位,就是鲁庄公。文姜于是留在齐国,不敢返回鲁国。 文姜长期居住在齐国,齐襄公更加肆无忌惮,经常与文姜私通。民间到处传播着讥讽的歌谣,对文姜和齐襄公无视礼法、胡作非为的私通行为进行批评。
《南山》把文姜逼上绝路,既然这段不伦之情已经公布与众,既然刀子般的媒体言论已经抵在胸前,文姜索性彻底放弃了抵抗,任由心中的情愫滋生,就去爱我所爱,就去做我想做,就去爱得死去活来、天崩地裂。在这世界上,有一个男人宁愿背弃所有的道德,不顾众人的讥讽,不顾政治的民意,甚至为她杀人,此生将不再有任何遗憾。
-4-《载驱》为爱疯狂
《国风·齐风·载驱》
载驱薄薄,簟(dian)茀朱鞹(kuo)。鲁道有荡,齐子发夕。
马车滚滚,朱帘耀眼。鲁道平坦,朝夕来往。
四骊济济,垂辔濔濔(ni)。鲁道有荡,齐子岂(kai)弟(ti)。
四马健壮,缰绳松缓。鲁道平坦,文姜心悦。
汶水汤汤,行人彭彭。鲁道有荡,齐子翱翔。
汶水汤汤,行人攘攘。鲁道平坦,文姜翱翔。
汶水滔滔,行人儦儦(biao),鲁道有荡,齐子游敖。
汶水滔滔,行人如潮。鲁道平坦,文姜逍遥。
这首诗讽刺文姜无耻地去和齐襄公私通。她的车子豪华舒适,鲁国的道路平坦宽阔。车子在路上奔波,文姜心情欢畅。汶河水流涛涛,路上行人如织。车子驶过,行人驻足;车马远去,只留下侧目而视的行人、冷言风语的议论。
文姜的儿子鲁庄公迫于压力,要求母亲回鲁国去为父亲守寡,文姜只得回国。当走到齐鲁之间的禚地时,文姜停住脚步不愿再行,她说禚地不齐不鲁正是她的家。于是文姜在禚地建了一座宫殿长住禚地。而齐襄公也在附近盖了一座宫室,作为自己出猎的行宫。从此文姜频频与哥哥在禚地会面。
《载驱》的文姜已经为爱疯狂,毫无世人所认为的“廉耻之心”,真正放飞了自己。不用偷偷摸摸,更不用低声下气,文姜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世人的看法。她不愿像姑姑庄姜那样,被打入冷宫、苦守贞洁,最终逆来顺受、孤独终老;也不愿像姐姐宣姜那样,被公公强娶、继子联姻,被迫向命运低头、心理变态无情;至少当她奔波在鲁道上时,她的心情是愉快的,只要她知道这世上有一个爱着她的人在等她就够了。
从《有女同车》青春逼人的年轻姑娘,到《敝笱》旧情复发舍弃十五年婚姻,到《南山》被民歌、世人逼上绝路走向不伦情欲的不归路,最后到《载驱》为情疯狂抛弃一切的妇人,文姜的一生轰轰烈烈,随性决绝。
对于宣姜,她一定在想:
世人皆说我最淫,其实我命最悲苦。
为爱扑火作灯蛾,无悔无憾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