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笔下的爱情
张爱玲笔下的爱情,没有通常意义上的甜蜜、美好和圆满,更多的是算计、冷静和刻薄。她的经典小说大都是爱情小说,小说人物之间充满了各种算计,有姑妈算计侄女,姐姐算计妹妹,母亲算计儿女,更多的是男女之间的相互算计,爱情更在算计之首。张爱玲能够准确把握爱情中形形式式的算计,缘于她的成长经历。

张爱玲1920年出生于上海,她的家庭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家庭,虽然维持着往日的威严,但在很多地方已经摇摇欲坠了。张爱玲的父亲冷漠、毒辣,母亲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抛弃了家庭。她在父亲、母亲和继母之间周旋,在明着暗着的算计中磕磕绊绊地长大。
张爱玲在这样一个缺少爱的环境里长大,性格非常的特别,她敏感多疑、不合群,善于惴摩各人的心思,这为她后来创作小说提供了丰富的内容。1939年她考取伦敦大学,因为当时正是战争最激烈的时候,她没能去成英国,而是进入了香港大学文学系。1942年,太平洋战争爆发,香港大学停办,张爱玲回到上海开始以写作谋生,《倾城之恋》《红玫瑰和白玫瑰》《半生缘》《金锁记》等许多作品都成了经典的爱情小说。

一、门不当户不对的爱情扭曲了人性
《金锁记》的女主人公叫曹七巧,出生在一个小商人之家,家里开着油麻店,过得还算自在。父母作主把她嫁给姜家二少爷,两家属于两个阶层,本来曹家是攀不上这门亲的,因为姜家二少爷是个软骨病的残疾人,富贵人家的小姐根本看不上他。曹七巧在父母之命下嫁过去,虽说是正房,却被姜家所有人看不起,连女佣都厌恶她,她终于熬到丈夫死了,婆婆死了,分到了家产带着儿女租房另过。
不幸的婚姻扭曲了她的人性,她嫁的二少爷没能力给她爱,她爱上三少爷,三少爷对她只是调情,为了侵吞她的财产而甜言蜜语。从此她心理产生了扭曲,认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也看不得儿女获得正常的爱情。她让女儿长安裹小脚成了亲友间的笑话;女儿去上学了,她又去乱搅和,害得女儿不得不退学;女儿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恋爱对象,他却故意破坏女儿的名声,让女儿丧失了出嫁的可能。
她对儿子长白也是这样,长白在她的诱惑下抽上了大烟,儿子和儿媳的感情遭到她破坏,儿媳在她的羞辱下悲惨死去,儿子又娶了一个媳妇,也不得善终,从此放弃了结婚的念头。在她强势的控制下,儿女伴着她在没有阳光的房间里吸鸦片烟度日。
曹七巧的不幸婚姻,缘于父母的算计,明知道对方是个废人,为了金钱和名声,葬送了女儿的幸福。曹七巧在姜家屈辱地生活,把一生的幸福换成金条,无法算计别人,只能算计自己的儿女。她唯恐别人觊觎她的钱财,控制了长白、长安的婚姻,从而导致了悲剧的重演。现实生活中也有这样控制欲强的父母,借口为儿女好,上什么大学,找什么工作,嫁娶什么样的人都要插手干预,视儿女为私有财产。实际上父母的控制欲越强,儿女的幸福感越低,尊重儿女的选择,为他们送上爱的祝福,才是最好的算计。

二、门当户对算计下的匹配爱情
《倾城之恋》的故事中,男的范柳原要找一个家庭出身比较好的女子,让自己稳定下来,改变自己的浪荡子形象,在社交场上赢得认可,也获得家族的承认,增加自己在家族内部的道德权威,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和财富。女的白流苏,因为一次失败的婚姻已经在家庭内部很难立足了,天天被家族里的人虎视眈眈,担心她赖着不走,分走他们的钱财。
两个人偶尔在舞会中相遇相识,一拍即合。白流苏拿自己当赌注,远赴香港,博取范柳原的爱情,要争取一个合法的婚姻地位。范柳原却不想被女人束缚,依然寻花问柳。两个情场高手在潜水湾饭店斗法,原本白流苏似乎是服输了,但是在范柳原即将离开香港的时候,日军开始轰炸浅水湾,范柳原折回保护白流苏。狂轰滥炸,生死交关,牵绊了范柳原。流苏欣喜中也不无悲哀,够了,如此患难,足以做十年夫妻。
爱是有条件的,当开始经营一段感情的时候,必须要在功利的目的,感情的目的,性的目的里能够占有二项,如果三项都占全了,那就圆满了。白流苏和范柳原在城市轰炸的生死关头,终于凑齐了金钱、感情和性这三个条件,可以开启一段匹配的婚姻。

三、激情和平淡权衡下的爱情消逝
《白玫瑰和红玫瑰》是张爱玲小说里很有影响力的一部,这部小说的故事很普通,却说尽了男女双方对爱情的权衡。故事主人公佟振保在故事一开始的时候结束了海外的求学生活,回到上海工作。他租了同学王世洪的屋子,和王世洪的太太娇蕊有了暧昧,但是当娇蕊付出了真心,准备再往前走一步的时候,佟振保却生怕自己的生活受牵连,就此退却。
在母亲的撮合下,他娶了一个性格恬淡的孟烟鹂,没想到他的生活是稳定了,感情反而脱轨了,他在外面嫖,妻子在家里和小裁缝偷情。故事的最后,他在街上偶遇娇蕊,发现娇蕊最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已经有一种中年人的俗艳了。佟振保面对爱情算计来算计去,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得到之后就没有那么爱了。书中有这样一段金句:
“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