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货市场之你在咫尺，却隔天涯
旧货市场之你在咫尺，却隔天涯
一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录音机里放着八十年代末很流行的《粉红色的回忆》，磁带的音质带着几十年的痕迹，参杂着杂音，几乎听不清歌词。
小猫站在旧货市场的一家杂货铺里，隔着昏黄带斑点的玻璃，看着柜台里摆着的古旧。
泛黄的书本，绿色的单肩书包、旧皮带、残缺的锁和钥匙......各种破破旧旧的东西杂乱无章地堆放在那里。
小猫皱着眉就看了一会儿，撇撇嘴。“南临市最有名的旧货市场，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新意啊。”她这样想，有些失望。
小猫人生第一次旅游，千里迢迢从大北方跑到这个南方小城来，就是奔着这家网上最近传得很火的旧货市场来的。
据说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找不到的。
可她逛了有一会儿，看见的都是些平常物件，一点新意都没有。
“算了，回去得了。”她嘟嘟囔囔想往出走。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一抹黯淡的金光晃了一下她的眼。她下意识去看，一只旧金表堆在柜台的最下面。
那表仿佛个人，不言不语，沉默等待。小猫突然有些不忍它被堆在古旧灰尘中，无人问顾。
她敲敲柜台，把一直坐在角落里低头打盹的店主叫醒。
那店主从小猫进门起就拿着手机看电视剧，边看边打盹，人来人往一概不理。小猫敲了好半天，他才边看剧边走过来。
小猫手指那金表问：“请问那只金表怎么卖的？”
店主不抬头，又打个盹，随口报出句“二百。”
小猫请店主拿出金表，凭着自己家开当铺，从小识金辩银的本领，看出来这表当年绝不便宜。虽说表盘损毁，也不只二百的价钱。
她捡了个大便宜，忙掏出钱来，将那表拿走，生怕店主反悔。
临出门时候店主有些沙哑的声音幽幽传过来：“有问题就回来啊。”小猫也没答应，匆匆出了店门。
二
小猫一路回了酒店，洗洗澡没别的事，就躺在床上把玩那只金表。
金表的表带颜色不再鲜亮，已经有些发暗，表针仍然在尽职地走着，一下一下走得稳重得很。
小猫看着表针跳动，一圈一圈，不知怎地就入了迷，看着看着一阵困意袭来，她闭上了眼。
闭上眼不一会儿，她的耳朵里突然传来“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的歌声。听那声音，是从旧式的大喇叭上放出。
小猫被吵醒，睁开眼看看四周，立觉不对。
她周围的人穿着都是电视上八、九十年代的样子，她所处的地方，白墙黑瓦、环水而建，虽然大致可以认出是白天刚到的南临市，可细看便能看出，街景也都变成了二十年前仿佛的样子。
小猫的汗立马下来，心跳迅速起来，不明这种诡异状况，一时间不知怎样是好。
这时对面走来一个少女，扎两根乌黑大辫子，穿着白衬衣、红白格子的裙子，青春秀气，站在小猫咫尺的地方，左右顾盼。
小猫看她面善，便想打听下今夕何年，当前处境。谁知她怎么跟少女攀谈，少女都当没听见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猫试了几次，见她都没反应，便也明白，这少女看不见也听不见她。小猫在这个世界上是隐形的。
小猫有些放下心来。别人看不见也好，否则被人当成异类，也是危险。
这时面前少女突然面露娇笑，两颊绯红，目光越过小猫向前看去。
小猫跟着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白净的年轻男人，白衬衫干干净净扎在军绿裤子里，推着自行车走来。他看着少女也在笑，笑容干净俊朗，与少女羞涩娇憨的面容相映成趣。
男人走到少女面前唤少女：“等久了吗？”
少女贝齿咬唇，低眉摇头。男人看少女的手拧着裙角，左右摇晃，不禁又低笑出声。
他伸出手，摸摸少女头顶，说声“走吧。”少女点点头，他便一手牵起少女的手，一手推着自行车，两人沿河慢慢走起来。
小猫左右看看，身边的人都看着陌生，唯有少女有些面善，便小跑几步，到了少女近前，跟着他们走。
少女毫无察觉，倒是男人，侧目向她看了一眼。
这一眼扫得小猫当时便汗毛树立，仿佛无所遁形。可再看男人，他又不似有意看来。
小猫人生地不熟实在无法，心里忐忑也只得死跟着少女。一路无意间也听到他们攀谈。
少女刚上大学，那男人教她历史，是她老师。
少女极推崇男人，说男人对历史事无巨细了如指掌，仿佛亲历。
男人笑笑不语，少女红着脸看男人，眼神中的爱慕显露无疑。
这男人对少女却态度暧昧，少女几次红着脸疑似表白，都被男人不着痕迹岔了话去。
可他与少女说话的语气，却异常宠溺。一阵风吹过，少女额前的头发乱了，他抬手为她梳理，看着少女微微含笑，让少女又红了脸去。
男人与少女在河边足足走了两个小时，走得小猫都快磨短腿，他俩还意犹未尽。直到日落红霞染尽河水，河上停着的乌蓬船都慢慢驶去，男人才提议送少女回去。
小猫跟着少女回了宿舍，看她晚上睡不着，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给男人写信，满纸的恋慕快溢出纸面。
小猫一直看着少女偷笑半宿，夜深睡着。小猫也支持不住，沉沉睡了。
三
从此以后，小猫过上了隐形的跟班生活。少女去哪里，小猫便跟到哪里。
小猫实在是没有办法，她身处此地不能回去，又只有这少女觉得面善，便只有跟着了。
少女和这个世界的所有人，好像真的感觉不到小猫存在。
只有那男人会三不五时往小猫在的方向扫两眼。小猫见他也只是眼风扫过来，并无异样，时间长了也不再惊慌。
少女和年轻男人走得越来越近。每天傍晚，两人都要到河边去走上一走，用琼瑶奶奶的话来讲：“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少女看男人的眼神越来越炽烈，男人却总是在少女的眼神看过来时别开眼，让少女失落地不语。
小猫看得都想教训男人一顿。不喜欢少女，就别老撩她。男人每次躲避的眼神，都让少女在回宿舍后偷偷落泪很久，让小猫都跟着有些心疼。
然后有一天，少女又一次被男人岔开话题示爱不成后，喝了一瓶白酒，冲到了男人的课堂上，流着眼泪当众表白，之后吐了一地，哭倒在男人的怀里。
男人带着诧异又哭笑不得的表情，在一班目瞪口呆的学生面前，替少女擦了脸，抱她坐在椅子上，将她上身轻放在桌上趴着，又自己去拿了扫帚拖把将地板清洗干净。
少女冲进教室时小猫就暗叫不好。要不是她实在无力，就是现身她也要拦住少女。八、九十年代的大学，对师生恋可一点不宽容。
果然，男人抱着少女走出教室横穿校园，将她放到宿舍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就这么一点时间，少女和男人这个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向了校园各地。
这时候男人和少女还不知道。少女兀自沉睡，男人守在她身边。
少女睡着睡着咳嗽起来，男人倒杯水，托着她脖子喂给她喝。少女喝了口水醒转过来，迷惑地看着男人，又看了看四周，眼神慢慢清明过来，望着男人流泪。
男人的眼神也变深，两人对望着，脸越贴越近，各自迷离，唇与唇眼看就要贴上。
少女已经难掩唇边羞涩微笑，就在这时，男人突然狠狠闭眼又睁开，将少女一把推开。
少女一愣，也闭眼，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掉下来。
她也不说话，只是落泪，手抓着床单，面白如纸。
男人看着少女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看得有些痴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小猫都觉得忘了时间，男人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少女闻言，睁眼看着男人，一脸惊讶微张着嘴，不说话。
男人看少女的表情，被逗笑了。他抬手拂去少女的眼泪，对她温声说话：“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少女眨眨眼，又眨眨眼，直到眼眶里的眼泪都眨干了，才轻呼一声捂住嘴，重重地点头不已，她的脸又泛红了，看得小猫都跟着兴奋脸红。
男人轻抚少女的脸，一下又一下，看了她许久，轻笑不语。
四
男人和少女的事传遍了校园，校长亲自找男人谈话，谈了许久。校内传得沸沸扬扬，说少女冲到教室公然对老师表白，这次没有好下场了，勒令退学肯定是少不了了。
谁知男人将这事一力承担了下来。
他在全校大会上对校长和所有师生说，是他钟情少女，先情诱少女，少女不懂事中了他的计而已。然后男人引咎辞职。
少女被计大过一次，但学籍保留，照常上学。男人，却从学校离开了。
男人重新找了份工作，与少女正式谈起了恋爱。
少女每天都满脸甜蜜，校内的风言风语和师生的窃窃私语她都当没看见。
她与男人仍像从前，每日沿着河边散步，一走就走出很远去。
小猫现在都懒得跟踪八卦了，反正他们也都聊些老少皆宜的话题，没什么可听的。
小猫每天跟少女出去也就是种习惯，一般都是往河边一蹲逗逗鱼，等少女一脸红霞地走回来，再跟着少女回去。
有一天，少女拿着一只盒子回来，手托着腮痴笑着地看那个盒子。看了一会儿，她拿出一张信纸，开始写字。
小猫凑上去看她写的什么，她写道：“今天，他送了我第一件礼物，他说这是他的爷爷给他传下来的，因他从来没送过别人礼物，便把这个送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不喜欢。真是个傻瓜，只要是他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小猫被勾起好奇心，想打开那盒子看看，盒子却被少女锁在了箱子里，每晚她都对着箱子傻笑。
小猫看着她傻笑，自己都跟着心里发甜。恋爱中的少女嘛，不就是每天都幸福得像在蜜里一样。看着她的笑容，小猫都以为她要一直这么欢笑到老去。
可突然有一天，她脸上有了愁容，后来笑得越来越少，经常在宿舍一个人托腮沉思到天亮。
小猫天天跟着少女，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发愁。
起因是少女破天荒跟男人的一次争吵。
那天小猫照常逗鱼，少女和男人照常甜蜜。
可远远的，小猫听到了少女的哭喊。
她赶紧站起身跑过去，看见少女脸涨得通红，泪水流得满脸都是，盯着男人一脸悲伤，大声地喊：“你为什么不愿意吻我！你从来都不吻我！”
男人皱着眉，低头不语。
少女轻声说：“你不喜欢我，你看不上我，是不是？”
男人看了看她，张了张嘴，末了还是没说话，把头转向了别处。
少女等了很久，男人一直没说话。她的脸由通红变得苍白，嘴唇抖着盯着男人看了很久，呜咽一声，便跑了。
小猫边跟着她跑，边看看身后，男人没有追上来。
五
就这样，少女和男人开始了冷战。
男人再没有来找少女，而少女有时装作不经意地经过河边，也再没有了男人的踪影。
少女的愁容被老师学生们看见，风言风语传得很厉害，小猫每天都能听两耳朵回来，少女当然也全听见了。
大家都在猜测，男人在学校教书多年，也不是刚从师范毕业的小伙子，不可能没有家室。
少女只是被男人玩玩而已，玩够了，就一脚踢了。
每次少女出门，都会有人在她身后指指点点，说她破鞋。
小猫听着这些传言，看着少女日渐消瘦憔悴的脸，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少女一直沉默不说话，神情越来越沮丧。在一个夜晚，她又像从前一样，“咕嘟嘟”喝进去一瓶白酒，披上衣服出了门，跑向男人的住处。
少女使劲敲门，男人开了门，看见少女摇摇晃晃的样子，抿嘴不说话，皱着眉让她进屋去。
男人刚把屋门关上转过身，少女已经把裙子脱掉，半裸着站在男人面前：“今天我把什么都给你，你要不要？”
她脱得太迅速，让小猫想躲都来不及。小猫忙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
小猫捂着眼睛半日，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去，男人仍站在门边，望着少女面沉如水不说话也不动。
少女紧咬着唇，咬得嘴唇发白，全身颤抖，看着男人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两人僵持着，谁都不开口，也不动，过了很久，夜都深了，少女颤声问：“你厌烦我，不想碰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的声音低哑：“我不能碰你，我负不起责任，你经不起后果。”
少女低头，握紧拳，闭上了眼，眼泪一滴滴流出来，掉到地上：“他们都说你有家室，是不是真的，所以你不敢碰我？”
男人不说话。
少女又开口，声音充满无力：“如果你说是，我再不缠你。”
小猫紧张地望向男人，等着他的回答。
男人深深地看着低头哭泣的少女，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是。”
少女身体晃了晃，七手八脚穿上衣服，从男人身边跑过，急匆匆地扔下一句：“对不起我以后再不烦你。”
六
小猫跟着少女跑出去，追着她一路跑到河边，只恨自己是隐形的，不能拦住她。
少女在河边坐下，一身酒气，衣服狼藉，坐在河边大哭不止。小猫站在她身边搓手，却不知怎么才能安慰她，连擦掉她的眼泪，小猫都做不到。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男人的嬉笑声。少女和小猫都是一惊，往声音处望去，几个东倒西歪的混混样男子向这边走过来。
少女忙站起身想跑，那几个混混加快了速度，不到一会儿就围住了少女，嘴里说着淫言秽语，放肆大笑着。
少女想推开他们跑，却被一次次拉回来包围在中间，如同戏弄小猫。少女不断大声尖叫，可深夜的河边，哪里会有人来。
小猫急得要疯了。她奋力去推那几个混混，他们却没有一点反应。她这才想起来，她是隐形的。
少女抱着肩膀蹲在他们中间，流着眼泪小声求饶，却换来他们更大的笑声和调笑声，一个混混已经跃跃欲试地上前对她动手动脚。
小猫感觉自己脑门都快炸开了。她的大脑从来没转得这么快，她绞尽脑汁去想办法救这个跟她朝夕相处，如同连体的少女。
对了，那个男人！小猫突然想到，去叫那个男人，在这个没有任何人感觉得到她的世界，只有他仿佛能看得见她。就算只有一点希望，她也要去试试！
小猫飞快地往男人家里跑，边跑边大声喊着少女的名字，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你等着，我拼了命也要叫人来救你！”
小猫从未恨自己跑得这么慢，她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起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久得小猫心都煎熬焦了，她才到了男人门前。
门没关，男人坐在厅里，面色青白，看着与平时有些异样。
小猫顾不得去注意这些。她跑到男人跟前，上窜下跳，疯狂地推他，抬脚踢他，用拳头捶他，大喊着：“去救救她，求你了快救救她！”
男人的眼睛猛地眯了一下，精准地看向小猫在的方向，声音有些冰冷：“我早觉得她身边有东西跟着，原来是真的。”
小猫一听，男人真能感觉到她，当时就想跪下把所有知道的神仙佛祖都拜一遍。她冲着男人猛踹一脚，大声嘶喊着：“快跟我来，来不及了！”
说着她跑了几步，一看身后，男人真的跟了上来，她带着哭腔喊着少女的名字边喊边跑，男人在后面跟着。
这次好像过了很快，他们到了河边。
那几个混混围着少女发呆。少女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月光照在她脸上，一片青白，额头和太阳穴渗出血来。
其中一个混混结结巴巴低声说话：“我就看她想跑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他妈撞到柳树上了，这人咋这么不结实，就撞了一下就死了？”
其他人说了什么，小猫已经听不见了，她就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大睁着双眼的少女。
她甚至不敢过去，她怕触到少女的身体，真是冰凉的。小猫觉得她不过去，少女就还是温热的。
小猫流着泪盯着少女，大脑一片空白。猛然间，她听见了一声尖厉的长啸刺破天际。
她本能地回过头，男人的脸已经变青，紫色的血管一根根暴起。他的嘴里出现了尖利的獠牙，呲在嘴外。
几个混混突然听到尖啸，一回头看到一个高大瘦削的男人，青紫着脸带着獠牙，血红着眼睛向他们走去，仿佛来自地狱。
他们太过惊吓，竟然忘记了逃走，和小猫一样呆在了那里。
男人一步步地走了过来，随手提过一个混混，声音冰冷得让人夏日打颤：“你们都不配让我撕咬。”两手一分，那个混混的身首便已异地。
剩下的混混仿佛此时才缓过神来。他们都尖叫一声，四下逃命。
男人如豹子一般，一手一个，左奔右袭，不一会儿功夫，所有的混混全部被他撕成了几半扔在了河里。河边满是血腥味。
七
小猫只惊慌地看了一会儿便不再去看，这荒诞的剧情吸引不了她的注意。那个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少女更让她哀伤。
混混的尸体都没有将她吓住，她慢慢绕过那些残躯，走到少女面前蹲下，抚摸她的头发。
少女身上不是很凉，还有些温度，可是小猫知道，这是余温。因为少女早已停止了呼吸。
男人慢慢走了过来，抱起了少女。
他死死盯着少女，没有表情没有语言。盯了许久，盯到他的眼睛不再血红，脸也变得苍白，獠牙也越来越短。
小猫看着他的獠牙，突然想起了吸血鬼的传说。吸血鬼咬过的人，不老不死。
小猫不想让少女死，不想看到少女就这么睁着眼一动不动冷冰冰地躺着。
她冲上去急迫地推着男人，大声喊着：“你不是吸血鬼吗？你快吸她血呀！你吸她血，她就不会死了！”
男人不知有没有听到小猫的话。他只是低头看着少女的脸，死死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变来变去。
他猛然将嘴凑到少女颈边，本来变短的獠牙暴长，眼睛再度变得血红，马上便要冲着少女咬下去。
小猫捂着嘴哭泣地看着这一幕，月亮仿佛也不忍再看，变得黯淡起来。
男人的牙碰到了少女的脖颈，牙尖已经将少女的皮肤印出了印痕。突然他一惊，猛力摇头，迅速后仰脖子，让獠牙离开了少女。
两行鲜血从他眼睛里流出来，在脸上留下殷殷血迹。
他低沉着声音，开口仿佛野兽哀鸣：“我不能咬你，不能咬你！我不能让你变成我这样不生不灭的怪物，让你连结束生命的力量都没有！”
“啊！！！”他仰天嘶吼，震得小猫脚下的土地颤抖，一片乌云悄悄遮住月亮，大地黯淡无光。
小猫觉得大脑都被震麻了，不由伸手死死堵住耳朵闭上眼颤抖。
等到嘶吼声停住，她再睁开眼时，自己躺在酒店床上，泪流满面。
她手里紧紧攥着金表下床，连鞋都没换，穿着拖鞋跑出酒店，跑向旧货市场。
路上的人都惊讶地看着这个披头散发，眼泪打湿衣领却顾不得擦的女孩。
小猫路上一口气都没歇，一路跑到了旧货市场，找到了那家店，推门冲进去，店主正在柜台前看着电视剧。
小猫站在店主面前看着他熟悉的面庞，正是当年那个男人。她啜泣出声，说不了话。
男人伸手拂掉小猫的泪，手有些颤抖：“你想起来了？”
小猫哽咽着点点头。
他凝望着小猫，仿佛要把小猫刻在心里：“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我根本不该喜欢你。”
小猫猛地摇了摇头，紧紧抓着手里的金表：“你给过我信物，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你是神是鬼，我都跟着你！”
男人摸了摸小猫的短发，望着她宠溺地笑，一如二十年前。
他将小猫看了又看，像训小孩子一样：“你还是这么冲动。”端出一杯茶来，他递给小猫，浅笑：“还像以前一样要我照顾。坐下来歇歇气，你跑得太快了。”
小猫不好意思地笑笑，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望着男人刚要说话，还没出声，便沉沉睡去。
男人看着小猫沉沉睡去的容颜，苦笑起来：“她是前尘，你是现世，你们本就已是两个人。对不起，我没想到你还是寻了来。让你拿走这表，只是想跟你当面说声对不起。”
八
小猫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又好象只一眨眼的功夫。
她醒来时，正躺在南临市旧货市场一家杂货店的藤椅上。
店主低着头在看电视剧。
她嘻笑着挠挠头：“不好意思，我可能太累了，在你这里睡着了。”
店主不说话，仍然看剧。
小猫又笑说：“你这店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呀？”
店主还是没答话。小猫自觉无趣，在店里转来转去看了一会儿，突然看见一只古旧金表，躺在故旧堆里，像人一样沉默等待。
小猫一看那表就喜欢。她指着金表问店主：“这表多少钱啊。”
店主不抬头，嘶哑地答道：“表是我爷爷传下的，不卖。”
小猫连着碰壁，尴尬地脸都红了。“不卖就不卖！”她跺跺脚，走出店门，边走边嘟囔：“这破市场，有什么好的，不转了，回家！”
后面仿佛传来声悠长的叹息，小猫回过头看看，店主仍然在看电视剧。片尾曲传来，是小猫很爱看的老片：《我和僵尸有个约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