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修整版)第四壶/第2杯:前方的光,不会负了行过的路
乌云慢慢地侵蚀着地上的阳光
阴影淅淅索索地爬到身上
越过,再向前蔓延
于是为了追回阳光而奋力向前奔跑
不过阴影却愈加浓厚
就在绝望之际,阳光却出现在了背后
转过头才明白,除了自己,原来太阳也在努力
当晚,秋子和小溪谈了很多的过往,却双双默契地刻意避开了以后。可能是因为太过在意,也或许是怕没有把握,所以都不敢去描绘。
秋子怕给不了小溪一个明媚的未来,小溪怕给秋子添加过多的羁绊,两个人也都怕期望后的失望让自己及对方难以承受。所以莫不如在这个当下背过身去看看走过来的路,过去的,总归没有什么变化莫测。
时间不知不觉地就在怀念中过去,转眼天色已经很晚。秋子要送小溪回家,未料小溪却执意不肯。许是担忧秋子,许是害怕秋子真就顶不过压力就此放手,所以不管秋子如何相劝,小溪仍是决定不走。最后跟姥姥、姥爷谎称是在同学家便留了下来。
按照一般的逻辑,这一晚的“风景”该是有些旖旎才对,不过事实上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两个人就只是挤在这一个小小的空间里,着眼望着互相的身影。
其实秋子年轻气盛,也不是不想发生些什么,更说不上自己有多高尚。很简单,就只是不敢,不敢也不允许自己伤害这个如花似玉又用心执手的姑娘。因为在那个节点上,秋子真的不知道他到底能给予小溪什么样的生活。既然如此不确定,他又哪敢有胆子去放任。
在秋子心中,小溪是最好的姑娘,她该值得最完满的幸福。
晚上出租屋里的空气很混浊,多了一个人,让腻在两人身周的空气都添了几分厚重,简单的呼吸都得比平时费上些力气。无奈之下,就只好把门虚掩一下,留道缝隙来透透风。空气倒是轻薄了些,但却也因此飞入了不少蚊虫。
屋里的床很小,两人着衣侧卧,就如此相拥着,谁都不敢翻身,唯恐惊扰对方。就这样维持着一个姿势,也难去在乎是否麻了半边身子。
湿热的空气,扰人的蚊虫,微倾的床铺,有些酸麻的手臂,这些感觉拼凑出了两人首次共度的夜晚。
不过两个人,在熬过了最初的不适后,却是睡得十分踏实。想来应该是源于心安吧,才会如此。
第二天一早,两人很早便起来了,看来心里的踏实仍是不能彻底掩盖身体的不适。
两个人起床后都缓了有那么一会儿,才能舒展身体,再一细瞧对面的人,脸上和胳膊上都有许多被蚊子叮咬出的红点。
两人看着对方起来后都是抻着胳膊、揉着脖子,再挠着发痒的地方,动作出奇的一致,竟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开始笑得很欢畅,慢慢地却又觉得有些心酸。
两人起床简单地洗漱下,便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
秋子要去面试,小溪则要回家报道。
两人在街口的早餐铺前草草地吃了些早餐,然后便来到路边的车站,过了会儿,分别乘上了去向不同地方的公交。
秋子先送小溪上车,小溪笑着对秋子说着加油,秋子笑着对小溪说着注意安全。
小溪笑得很明媚,像头上的太阳。
秋子笑得很温暖,像不久前生日蛋糕上的烛光。
就这样,秋子再次踏上求职的路,但好在和小溪相拥的一晚,让他坚定了一些信念。
小溪都没轻言放弃,自己就更没理由不努力。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像打了鸡血一般不停地跑着大大小小的人才市场、招聘会。
时间很快地就过了一周,期间,秋子应聘了一些私立学校、一些教育机构、一些私企,却是都没有了下文,有些直接告诉他不符合公司需求;有些让他回去等消息;有些则只是为了进行公司宣传而并不需要人。
最靠谱的就只剩下了一家保险公司,通知他可以随时去上班,但是却也没有底薪,要靠业绩拿钱。秋子自觉没有这方面的天分,却也不敢轻易拒绝,就只好把它先当成退路,让自己无可选择的情况下,再去尝试。
这之后,秋子榨着自己还有的气力更加努力地寻找,更是加宽了行业的选项。但是随着面试场次地增多,失望却是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他总是做好了十分的准备,满怀希望地去。结果很多就只是添了份表格,面试官一看是应届毕业生,再一看是体育专业,就纷纷对秋子失去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倒是有一家公司推荐了一个他肯定能胜任的工作,就是去当一名安保人员。
当然,安保工作也不是不好,只不过秋子不甘就如此浪费了四年的时间后,再去做一个当年便可以选择的职业。所以,他拒绝了。
每次面试完,便添着几分失望。焦躁、懊恼,随着走的路越来越多,这两种情绪也越在秋子身体里累积。更可悲的是,他没有任何方式可以去发泄,就只能选择忍耐。
这期间也多亏了小溪不停地电话安慰,才让秋子不至于崩溃。
小溪总鼓励秋子说一定会好起来的,可秋子却是越来越看不到好起来的契机。
两个星期,或许对别人来说,只是短短的半个月而已,无需太过记挂。可对于秋子而言,这两个星期却不亚于当年在工地那毫无希望的半年。
距离秋子留给自己觅寻工作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了,因为他剩的钱也就只够他支撑这么一段时间。
当一个人给自己前行的目标设定了一个期限,那他就容易陷入这个期限里,尤其是对一个没有把握的目标,期限越临近,就仿佛距离目标越远。
随着希望一点点被蚕蚀,总会让人不知不觉地陷入抑郁的漩涡。
又是一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的结果。傍晚时,秋子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出租屋内,不过憋闷压抑的屋子让他愈加烦躁,便转身又来到了屋外。他坐在门前的阶梯上,吹着夏日独有的有些燥热的风。
秋子迷茫了,原来的他知道考学可以走出自己所在的地界,走到外面的世界,所以他努力考学。知道出来上学需要学费,所以他努力打工。而如今他虽知道要在社会上立足要去好好工作,但他却不知道了该去哪里努力的工作,这让他空有一身抱负,却没有可落实的地方。
而且更让他不安的是,他竟觉察到了自己开始对未来有了些恐惧,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是一个一直都倔强地认为只要脚踏实地走,无论何处都是方向的人,而今竟然不知所措到有些不敢面对第二天的天亮。
秋子的大脑越来越混沌,他强忍着内心的焦躁,压着情绪试着抽丝剥茧地理出思绪,在思前想后很久以后,他决定先去找个零工,再把保险那份工作也先应承下来。最起码要先稳定住生活,虽说是以一种他不愿意接受的方式。
就在秋子做好打算,准备先给保险公司去个电话的时候,他的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多年后秋子对我说这个电话于他而言就是一根救命的绳索,将他从失望的谷底解救了上来。
希望总是不愿意辜负那些用心努力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