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mua～
“哎，我就想给你带我奶做的蛋饺。”电梯里，陈枫无奈地提了提自己手上的两个保温袋，“我妈非说外面的没有自己做的好，稀里糊涂给我装了这么多。”
何所思有些紧张地“啊”了一声：“阿姨，知，知道你来啊？”
这不是屁话吗，大过年的陈枫突然没了，肯定要和家里说一声啊。
何所思问过之后才发现自己问的是句废话，不等陈枫吐槽，又接着说道：“阿姨，没，没怪你吗？你还是，回，回家过年吧。”
几个小时前陈枫说要过来找他的时候何所思就连忙推辞，等到陈枫通知他已经坐上车了他才开始慢慢地尝试接受，等到接受了这个喜悦值大概等于中了五百万的事实后，何所思开始收拾房间，打开空调，换好衣服，摘掉的眼镜。
对着镜子戴好隐形眼镜，才看发现自己顶着一头爆炸的鸟窝。
“啊啊啊啊！”何所思抓着自己头发，愤怒地拿了换洗衣服洗了个战斗澡。
事实证明这个澡完全可以慢慢洗，就在何所思顶着刺骨寒风在小区门口差点等成望夫石的时候，陈枫终于晃晃悠悠地到了。
“我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的。”陈枫气的用膝盖顶了一下何所思的屁股，没好气道，“现在都十点多了你让我再回去？”
“不不不…”何所思连忙摆手。
“跟你睡一晚，明早我就回去，还得给我太爷爷上坟呢。”陈枫嘀咕道。
跟你睡一晚…
“卡擦”一道闷雷劈得何所思眼花。
虽然陈枫要在他家过夜这事显而易见，何所思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让陈枫睡自己房间他去睡何清房间。
但是陈枫要和他睡一晚，一起吗…？！
“发什么愣，到了。”
电梯到达指定楼层，陈枫率先走出电梯，用脚挡住电梯门。
何所思连忙出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打开。
临走的时候何所思特地把客厅的空调给开了，一个多小时过去，现在房间里温暖一片。陈枫踢了鞋子，穿上何所思放在他脚边的棉拖，随手把围巾摘了搭胳膊上。
何所思见状，结过陈枫手里的围巾，随手挂在了鞋柜旁的衣架上。
“嚯，挺贤惠。”陈枫开玩笑道。
何所思愣了一下，低头小声道：“别，别瞎说。”
“家里有面条吗？”陈枫把装有大骨汤的汤碗端进厨房，“没带饭来，我妈让我给你下面条吃。”
“有。”何所思也挤进了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袋挂面。
冷藏室里放着两盘密封的烧菜，都是何清昨天晚上做好，放在微波炉里转一转就可以吃的。
何所思扭头看了一眼灶台旁的陈枫，把那两盆菜往里推了推。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句话在陈枫身上真是得到了充分的验证。最起码何所思没想到陈枫下面的动作会如此熟练。
“以前我爸不在家，我妈也经常不在家，我就一人做饭吃啊，不然饿都饿死了。”陈枫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面，“看你这小肚子，也不能吃，外面还有蛋饺和一些炒菜，拿来我帮你热热。”
说完他十分自来熟的把挂在墙上的炒锅给拿了下来。
“有微，微波炉。”何所思目瞪口呆，指了指柜橱旁的微波炉。
“微波炉哪有放锅里热的好吃。”陈枫把何所思推出厨房，“快点，懒死你。”
十分钟后，陈枫用抹布裹着一碗西红柿大骨面从厨房出来了。
何所思赶紧正了正桌子上本来就放的很正的桌垫。
“好香，我又饿了。”
陈枫上顿晚饭是在三个多小时前，他吃一半就被精力旺盛的小孩儿拉着出去放烟花去了。
“一，一起吃。”何所思起身要去厨房拿碗。
“别了，我就煮了半袋面。”陈枫拉住何所思的手腕，把人重新给拽了回来，“我说着玩的，侧面赞美一下我的厨艺。”
何所思被陈枫攥着手腕，大脑陷入短暂空白期，他步子飘忽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十分拍马屁道：“很，很香。”
说是拍马屁，其实也是何所思的心里话，陈枫这碗面煮的红白相间，好看的很。
“有蛋饺，就没再给你卧个荷包蛋了。”陈枫夹起一个蛋饺扔自己嘴里，“我奶奶亲手做的，非过年不上桌，我专门给你带的，你尝尝。”
何所思拿起筷子颤颤巍巍地夹了一个过来。
薄薄的淡黄色饺皮，隐约透着里面包着的馅。
“荠菜馅的。”陈枫补充道。
何所思咬了一半，蛋饺的汁水顺着筷子一路流到了他的虎口。
陈枫抽了张纸按在何所思的手上，小道：“小姑娘似的，丁点大的饺子还分两次吃。”
何所思连忙把剩下的半个蛋饺放在面碗里，接过纸巾把手擦干净：“小姑娘，也不一定分，分两次吃。”
陈枫“哟”了一声：“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夸你，心里美滋滋？”
何所思抿唇看他，佯装生气：“你当我傻？”
陈枫笑出了声：“我看挺像。”
何所思撅着个小嘴瞪他。
“气包。”陈枫大手在何所思眼前一挥，阻挡了怨念的视线，“你家无线密码多少？”
“05080508。”何所思冒泡泡般地吐出一串数字。
陈枫连上无线顺嘴问道：“你生日啊？”
何所思愣了一下，低头用筷子搅了搅面汤：“不，不是，这是装无线网，的日期。”
陈枫拖长声音“啊”了一声：“那你生日什么时候？”
“十一月，二十一。”何所思夹起一筷子面条，浓郁的大骨汤混着微酸的西红柿，鲜得他舌头都快掉了，“好，好吃！”
陈枫单手托着腮，轻笑道：“好吃你就多吃点，以后等你过生日给你下长寿面啊，底下卧俩荷包蛋的那种。”
“嗯。”何所思低垂着眸子，轻轻应了一声。
何所思对生日没什么概念，甚至都记不住自己的生日。何清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身边也没家人陪着，差点一尸两命。
自己其实不是个被这个世界欢迎的人。
何所思总会有这种想法。
所以生日什么的，能忽略就忽略吧。
夜里十一点多，何所思吃饱喝足洗完碗，冲了两杯热果珍，小心翼翼地端到客厅，递给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陈枫。
陈枫放下手机接过瓷杯，低头闻了闻，感叹道：“熟悉的味道，是我小学喝过的牌子。”
“高乐高。”何所思坐在陈枫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个小臂宽的距离。
“我记得高乐高好多口味来着。”陈枫一手端着杯子，另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整个上半身瞬间就平移了过来，他伸长脖子，凑近闻了闻何所思被子里的，“你也是橙汁啊。”
何所思脊背挺得笔直：“我，我家只有橙汁。”
陈枫“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又把身子平移回去，“我也喜欢喝橙汁。”
电视里正放着春晚，陈枫在网上查了，下个节目是他喜欢的小品。
“我爷爷这会儿肯定也等着呢，他就喜欢看小品。”陈枫乐呵呵地盯着电视。手里的果珍没那么烫了，他在杯沿吹了吹，喝了一大口。
“你爷爷，没，没训你吗？”何所思端着和陈枫仅仅只是花色不同的同款瓷杯问道。
“说了啊。”陈枫看着何所思，一本正经道，“他让我滚远点明天别拿压岁钱了。”
何所思信以为真，原本举在嘴边的杯子回到了膝盖上：“那，那你回…”
“你怎么这么好骗啊？”陈枫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果珍，“我爷爷那么说，翻译成我们正常人的话就是‘快去吧，赶在明天发压岁钱之前回来就行’。”
何所思一脸懵逼：“还，还能这么，翻译，啊……”
老爷子原来还是个傲娇？
今年的小品逗人的很，陈枫从开头就哼哧哼哧地笑个没完，直到放完了还要去网上重新看一遍。
“哎哟真逗。”陈枫捧着手机笑成个傻逼，“越看越觉得好笑。”
何所思没忍住也探头看过去，陈枫见状把手机往他这边挪了挪，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就靠在了何所思的身上。
何所思：“……”
“哈哈哈哈哈哈，小损样。”陈枫抓住何所思放在大腿上的手腕，上下挥了挥。
“你，你笑点真低。”何所思看着陈枫笑眯了了的眼睛，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泛起笑意。
陈枫坐没坐样，整个人依着何所思都快半躺下去了。听何所思这么说他，他抬眸看过去，伸手就去捏何所思红扑扑的小脸：“你这不也笑了，还说我笑点低？”
“我是，看你笑，笑得好笑。”何所思彻底笑开了，他偏过脸躲开陈枫的魔爪，随手抓了个抱枕挡在自己喝陈枫之间。
陈枫扔了手机，双手并用把抱枕扯开：“不得了了，还会躲了？”
两个幼稚鬼在沙发上打打闹闹，直到电视里主持人站成一排开始念倒计时之前的废话。
屋外不知谁家率先点燃了第一挂鞭炮。像是开了个好头，紧接着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混着烟火冲上天空尖锐的呼啸声，高调又喜庆地提醒着人们该跨年了。
陈枫的手机这时发来一通视频请求，何所思扫眼看过去，备注是香香美女。
“妈！”
陈枫一嗓子把何所思还没来得及想的小心思给喊没了。
“哎，儿子。”陈妈妈一个大脑门出现在镜头里，她调整好角度，喜气洋洋道，“吃过饭没？”
陈枫一手搂过何所思的肩膀，把自己脑袋往何所思肩窝里一靠，举着手机冲着电话那头道，“吃过了，妈新年好啊。”
何所思看着手机屏幕上陈妈妈的脸，紧张的手都在抖，：“阿，阿，阿，阿……”
“阿姨新年好。”陈枫替何所思说了出来。
“你好你好，过年好。”陈妈妈笑着说。
正说着，电视里传来了倒计时。
“十，九，八，七……”
何所思低垂下眸子，看着窝在他身边的，还在对着手机安抚嗷嗷乱叫弟弟妹妹的陈枫。
“三，二……”
屋外的鞭炮声和着电视里的欢呼声，在耳畔响成一片。
陈枫的声音充斥在这个不大的客厅里，叽叽喳喳，吵吵闹闹。
“新年快乐。”何所思小声道。
陈枫停住喋喋不休的嘴巴，仰起头，正好对上何所思的目光。
微怔之后，陈枫笑了起来：“你也是。”
春晚依旧是在《难忘今宵》的旋律中告一段落。
陈枫揉了揉何所思的脑袋：“睡觉不？”
何所思的牙差点磕在自己嘴唇上：“不，不困。”
“我也不困。”陈枫坐直身子，拿过茶几上的遥控器，“找部电影看。”
何所思这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微信给何清和小姨发了祝福信息。
没人回复他，估计都睡了吧。
反而上qq上，“一群帅比”倒是热闹的很。
陈枫的爸爸：【我去，你俩这是私奔去了？】
何所思小脸一红，正琢磨着怎么反驳，就看陈枫发了条信息。
罗阳的爸爸：【对啊嫉妒吗？】
陈枫的爸爸：【我嫉妒个鬼。】
罗阳的爸爸：【lei啊lei啊～】
句尾的波浪形可以说是很骚了，陈枫一边骂着“罗阳这个傻逼”，一边笑倒在何所思身上。
这人又自己靠过来了。
何所思抿着唇想。
陈枫翻了好几部电影，最后选了一部宇宙科幻谍战片。
何所思对电影不感冒，没过十分钟就开犯困，被催眠效果堪比英语课。
一开始何所思还强打着精神准备多陪陪陈枫，可是半梦半醒中被陈枫盖上薄毯搂在怀里，他就开始决心动摇。直到听到陈枫附在耳边温柔的一声“睡吧”，何所思像身上卸了什么包袱似的，沉沉睡去。
电影放完，陈枫关了电视，把枕在自己胸口睡着的何所思连着被子打横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因为挪了窝，轻轻蹙着眉，被放在床上的时候还不太高兴地“哼唧”了一声。
像一只没意识的小动物。
陈枫曲着一条腿坐在床边，没忍住伸手想捏捏他的脸。然而当手枕触到脸上的时候，又怕自己把人给捏醒了。
纠结了几秒，陈枫的指尖就这么隔空划过何所思的眉眼，走过鼻尖，最后停在了唇角，轻轻按了上去。
很软，带着淡淡的体温。
我他妈在干嘛？
陈枫脑子里劈过一道惊雷，惹得他瞬间收回了手。
洗洗睡觉洗洗睡觉。
陈枫像是做了什么错事，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
眼前的是罗阳眼前的是罗阳眼前的是罗阳。
陈枫努力回想罗阳的脸，心说何所思和罗阳跟他都是哥们，如果是罗阳，别说摸他了，亲他都可以。
都是男人嘛，又不会少块肉。
这么想着，陈枫没忍住又看了睡着了的何所思一眼。
如果亲何所思的话…
卫生间里，陈枫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虽然开了空调，但还是冻了陈枫一个哆嗦。
何所思软得跟颗棉花糖一样，和罗阳那个臭石头能一样吗？这亲一口还得了？反正他陈枫是亲不下去。
睡觉睡觉。
陈枫把客厅空调关了，走到卧室里只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掀开被子平躺在何所思旁边。
何所思想要裹进被子，不自觉的就往陈枫边上靠了靠。
妈耶！
陈枫连忙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后背对着何所思。
两个大男人一起睡觉有什么关系？他和罗阳还一起洗澡呢。
屁大点事，不虚好嘛？
陈枫这么想着，重新把身子翻了回来。
何所思面朝着他，大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
陈枫僵硬着手臂把被子掖在他的下巴下面，何所思动动脑袋，重新把头缩进了被子里。
“不嫌闷吗？”陈枫用气音问道。
他也没指望睡着的人回答，于是伸手戳了戳何所思的脑门。
何所思被他这么一戳，又往被窝里缩了几分。
跟个小刺猬似的，陈枫轻笑。
两人睡觉都穿得严实，加上卧室还开着空调，陈枫半梦半醒中觉得脸边有个大火炉，醒过来才发现自己都快和何所思脸贴脸了。
陈枫愣了一下，瞬间后仰拉开了一段距离。
何所思抱着陈枫的一条胳膊睡的真香，就算和陈枫一样一脑袋的汗也打死不愿意醒过来。
“你不热吗？”陈枫自言自语，微微支起上半身去摸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
关了空调，何所思又往陈枫边上蹭了蹭。
“小猪一样。”陈枫随手抽了一张抽纸，擦掉何所思刘海下的薄汗。
屋子里昏暗一片，静谧安宁，陈枫困意袭来没想太多，把身边依偎着自己的小猪圈进怀里，重新进入梦乡。
隔天一大早，陈枫坐在床边双手一起蹂躏着还在睡梦中的何所思的小脸：“猪崽子，小猪崽子…”
“唔…”何所思迷糊中打开了陈枫的手。
“大年初一的清晨就是用来睡觉的吗？”陈枫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快点给我起来，不然你枫哥我就要打你屁屁了。”
何所思半眯着眼，歪着脑袋蹭了蹭陈枫的手心。
陈枫：“……”
刚才比闹钟还聒噪的陈枫瞬间安静如鸡。
这他妈怎么还会蹭人的！
蹭的…还挺舒服。
陈枫没舍得把手拿开。
何所思这么蹭了几下，又不动了。
“睡着了？”陈枫轻声问。
回答他的是一声似有若无的哼唧。
真他妈萌。
陈枫用胳膊肘撑在何所思的脸边，俯着身子用指尖拨何所思的睫毛。
“采蘑菇的小姑娘…不对，采蘑菇的小帅哥…”陈枫小声嘀咕着，没忍住勾了勾唇角，“醒醒了，睡美人，再不起床我亲你了？”
何所思还真没醒。
陈枫食指拇指捏在一起，在何所思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mua～”陈枫还给配了个音。
只可惜，陈枫这个波浪线还没骚完，就看见何所思惊恐地睁开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