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小说《优雅转身》 十六、向上的心
薄荷清欢 著
前情提要：
艾晴蓝流产后做了清宫术，商丽华前去探望。一时，晴蓝的事业停滞，家庭关系也需要修复。她先生姜承俊对她百般安慰，表态同舟共济。蒋星月去医院看望易君，被他太太挡在病房外，星月去湖畔放生也放了一只她写给易君的船。晴蓝给星月看了易君给她录的视频，星月的心里稍得安慰。与此同时，整个报社这艘大船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面临改革和发展，它，又将驶向何方呢？
员工和报社怎么双赢呢？报社为此专门举办了员工论坛，时间也是在中午——大家都说这是谁安排的啊，真是够精的，既不能耽误工作，还要做好活动。报社许以重金，一等奖1000元，二等奖500元，三等奖300元。好吧，资金还行，那就牺牲一下午休时间吧。
蒋星月在失去和易君的可能之后，就开始了她人生真正意义上的奋斗。她除了写稿就是温书，一边考本科的课程，一边准备研究生入学考试。天天走在路上都是背单词。她的穿衣打扮也像个女大学生似的，所以周则宽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养了一个女儿。
每天周则宽除了上班之外就是洗衣做饭，以前他喜欢下夜班后和同事一起宵夜打麻将的，和蒋星月有了家后，就过了上规矩的生活，那些狐朋狗友是一率不能往家里带了，出去也要报告。他嫌麻烦，宁可窝家打游戏。蒋星月怎么甘心嫁一个这样的人呢？她说，你好歹也是经济部副主任好不好，有一点上进心行不行？
周则宽说，我怎么没有上进心呢？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担任一定的职务。
蒋星月冷笑：你那也叫一定的职务？这个年龄的男性，还是一个副职，还好意思说。现在晴蓝刚好休假，你应该往上冲一下。商总正是用人的时候。这次刚好让商总看到用女人的弊端。
周则宽：你可别忘了，商总自己就是女性，你也是女性啊。
蒋星月说：我的志趣不在报社。我还有远方。
周则宽没有把她的话当真：是，你还要飞到月亮上去。
周则宽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在他看来，蒋星月也应该满意的。报社，多少人羡慕的工作单位，而且还有一定的职务了，这是稳定中的稳定。
蒋星月要周则宽去参加员工论坛，写论文上去演讲：你去参加吧，这就是机会。机会都是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周则宽不去，他不去还有一个原因是，好男不不女斗，人晴蓝现在正是人生最难的时候，趁这个机会上位，那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你和晴蓝不是好姐妹吗，怎么会想到让我个时候抢她的位置？”周则宽有一些认不出蒋星月了。在他心里，星月是个单纯的，从小没有父母照顾的文艺女青年，需要足够的关爱和家的温暖。他只看到了她的一面。她的另一面是女强人，这一面很隐秘，多年来也因为不稳定的生活被压抑住了。
“友谊是友谊，工作是工作。工作中的机会，人人平等啊。再说了，那个位置上又没有贴谁谁谁的名字。你不写，我帮你写，你自己上去照着读好了。”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参加？”周则宽不知道为什么蒋星月一定要把自己往前推。他是不知道星月看了晴蓝家里的装修后，回来受刺激了。同样的人，她还比自己小两岁，凭什么她什么都有了。她要奋起直追。
“我参加有什么用，我现在连主笔都没有最后确定，而且你看，现在何浩楠一下出那么大一风头。这个员工论坛，也是一次人才选拔呀。”蒋星月看得还是挺准的。
周则宽听从了蒋星月的建议，蒋星月动笔写文，他上去参加员工论坛，一举夺魁。
周则宽在文中的那些思路那些建议，让商丽华开始重新审视他。之前她一直觉得他就是一个普通资深的编辑而已。普通是指工作业绩。资深是指在报社的时间长。没想到他还是挺有想法的。
蒋星月赛后总结：一定要见缝插针地上位。
何浩楠回到报社的第二天就被宣布担任主笔一职。所有领导一致觉得这个孩子会在职业道路上走得更高更远。他要才华有才华，要职业素养有职业素养。
大家都吵着要何浩楠请客。何浩楠只好羞答答地请了。其实他在医院住院期间休息得好爽，每天都在更新网文，他还是觉得自己更适合写网文一些。让他做主笔，真的意外中的意外。
莫双颖很得意，自己一时冷静，在何浩楠抄袭的时候选择了相信，这才铸造出今天的英雄。这是她一手培养的人才。那天何浩楠请客，莫双颖喝得有点小醉，她说，她的签证下来了，马上要去美国一段时间，到时候这边的日常工作交给蒋星月。
正在郁闷中的蒋星月一听，啊，交给我？我没听错吧？主笔不是何浩楠吗？
这是莫双颖的一个策略，她当然知道主笔若是何浩楠蒋星月会心里不舒服，她当然知道前期蒋星月做了一些很辛苦的工作。作为一个负责人，她要平衡。她不是要一个人动起来，她是要整个团队每个人都动起来。
莫双颖交代蒋星月：在她去美国的二十天里，星月除了日常写稿还要代每天的编辑发稿。稿子她会给一部分星月，但是没那么多，之后的，要星月自己去组稿并修改了，这是一个日常工作，记者每天都要写稿，编辑每天都要编稿，发稿的负责人每天都要发稿。发稿负责人目前主要也就是栏目负责人和部门负责人。
哎呀，蒋星月大喜，这不是把自己作为重点培养的对象吗？至少是有这种可能性。是啊，为什么一定要做主笔呢？还可以做主编嘛？
何浩楠归队的当天，也是方婉静来栏目的第一天。方婉静是从技术部门调上来的，以前就是修整个报社电脑的。莫双颖几次说她现在这里差人差人，报社就内招了一次，方婉静就被招进来了。她是工科女，但有一颗热爱文学的心。
工作上的事，至此理顺了一些，莫双颖去美国也算去得放心。去美国之前，莫双颖接到江海潮的电话：那个兰总怎么回事？太太俱乐部，已经冠名了，慧心太太俱乐部，报纸上都出了几期了，活动也做了两次了，她的款怎么还没有到帐？这个人是你介绍的，你负责到底啊。
莫双颖想起兰心慧说过，要一分钱不花冠名的。后期，她还真没有管这个事，她怕又像活动的事一样，最后给别人做了嫁衣。后来全是兰心慧直接和江海潮联系的。“她不是直接和你联系的吗？我只是介绍个人给你。牵线搭桥，生意成不成，你们自己谈的啊。”莫双颖见江海潮开口就是工作，她也全说工作不讲私情。
江海潮气得恨不得把电话摔了。莫双颖紧接着给兰心慧打电话，兰心慧没有接。第二天，她就带着这颗悬着的心和一家老小去了美国。
商丽华得知自己部门的版面上的栏目，上了几次冠名，还做了两次活动，居然一分钱的费用都没有到帐，很是生气，层层追下去，居然是江海潮的关系。她想江海潮的脑袋真是生锈了。
这几天，江海潮一直在找兰心慧的人，好不容易，她接了电话，她说她前一段出国了。问有什么事，一起坐坐？她说得那么礼貌客气、气定神闲。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事，是江海潮无事找个理由打她的电话。把江海潮都搞糊涂了。他不是一个喜欢坐坐的人，他又要忙报社的事，又要写诗，哪有时间坐坐，但是为了追回冠名费，坐坐是必须的啊。
“江总，你看，我们这些都是热爱诗歌的朋友、企业家……”兰心慧叫了一帮人一起坐一坐，还都是热爱诗歌的人。那天的饭局，又有诗又有酒，都很尽兴，江海潮一直等机会，一直不好意思把冠名费的事提到桌面上。文人就是脸皮薄。
兰心慧当然知道在这个事情上，江海潮是吃亏了的，生气了的，但是她是商人，她的每一分钱花出去都是要有代价的、有价值的。一分钱你不给我赚出十倍、百倍的钱来，我为什么要花。
之前她已经出了钱了，报社五万，电台五万，一天的时间啊，也就一个报道而已。虽然是整版的报道，但是市场上的行情都是公开透明的，一个版的软文三万块了不得了。至于冠名费，那和题花有什么区别，一个题花，打破天，400块。叫得好听叫冠名费。至于活动，她很清楚报社的现状，报社现在以活动带动内容，她白白贡献活动出来，甚至稿子都是她自己写的，凭什么还要钱。
当然，她这也是做人太精明了。活动、冠名都是她自己直接找上门催的江海潮，她连莫双颖都跳过去了。江海潮去找商丽华要人来策划这件事时，商丽华说艾晴蓝在休假。等她回来再说吧。她是故意这么推，那几天她在家里和先生有些不高兴，情绪带到工作中了。她知道，江海潮是不会批评她不够职业的。
没想到，兰心慧说，那不能等啊，工作的事怎么能等呢。晴蓝不在，报社人紧，没关系，我们自己来。
做生意的人，都有无中生有的本事。这种本事是媒体里的文人墨客们望尘莫及的。
事情是江海潮自己开场的，当然得他自己去收场。第一次收场没有收成功，第二次，他又给兰心慧打电话，这次兰心慧单独赴约。直捣江海潮办公室。
“江总，现在有没有时间，我们去找你们集团的老总。”兰心慧一进来就很熟的样子，好像事先约好了一样。
江海潮莫名其妙：找我们集团老总做什么？
“你们集团的网站在找投资方。我想买下来。”兰心慧很沉重冷静地说出的话吓了江海潮一跳。大生意来了。
集团上下，一直觉得江海潮是个诗人。报社内外，一直觉得江海潮是被当作炮灰才安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但是这段时间以来，江海潮的内心生产了一些波动。人往上走，水往下流。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了，除了谋其政外，还能不能往上上一个台阶呢？不想往上走的领导不是好诗人。
江海潮内心是惊叹的，兰心慧的消息真是灵通啊。如果能够帮她达成这一单，那么将是双赢的。
莫双颖去美国后，蒋星月又是做记者写稿，又是帮着编辑发稿，她虽年轻，但是做得还很顺手。
当她的名字第一次作为发稿人而出现时，蒋星月是有一些小激动的。
那次校对过来问过她：星月，这一块是写莫老师的名字还是你的？
因为他看到蒋星月在那一块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蒋星月说：莫老师去美国了，我代理，当然是写我的名字。
那二十天，蒋星月忙晕了。真是夜以继日。她想起晴蓝那时，又做报社的记者又做电台的主持，是怎么过来的？简直超人。艾晴蓝当时也回到了工作岗位。她们又恢复了有时一起吃工作餐的习惯。
“悠着点吧，身体是自己的。”艾晴蓝劝蒋星月。
“你不是也没有悠着吗，一回到报社，同时也回到电台，两栖人啊。我要向你学习。”蒋星月超羡慕晴蓝的工作状态。
晴蓝苦笑。“我是为了让自己没有时间伤痛。真的，你知道从你身上挖块肉什么感觉吗？我要让我自己忙得没有空哭。”
其实在这次休假的过程中，晴蓝想过，不回报社，换个工作。她的事报社已经人尽皆知，后来有一些同事要来看她，她都拒了。她想换一个环境，她不想成为别人的话题。而且，人生那么长，如果在一个地方呆一辈子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吧。
但是双方父母、亲戚朋友还有姜承俊都劝她，不要轻易离开奋斗多年的单位，好不容易做出一些成绩，并且势头蒸蒸日上。
流产事件后，艾晴蓝向上的心淡了许多。她相当于一个经历过生死的人，离死那么近之后，你会明白，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
从文若梅到易君再到自己，别人的病，自己的失去，无常，随时会到。这才是人生的真相。即使你真的在高位，那又怎么样呢？比如易君，著名的节目主持人，比如文若梅，即将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在这个时候无常来袭，一切归零。
那么无常，又是什么呢？晴蓝还没有想明白，弄清楚。只是有一点点觉醒了，人不能沉浸于眼前的得到和失去。人，还得为无常来袭的时候做点准备。
时间过得很快，莫双颖从美国回来了。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大家欢呼着去她的格子间领礼物，还有一大包巧克力、糖放在那里，任大家吃。
莫双颖这次回来人变洋气了，她要着手她编辑的新书签售了。她在美国，天天在互联网上看报纸的电子版。有一个问题让她觉得很不舒服，蒋星月在本来她的名字那里，改成了自己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夺位吗？
说是让她帮忙代理一下，她还来真的了。但是的确这段时间是她在做事。虽然前面有几篇稿子是她编辑好的，但是后面的稿子是蒋星月自己编的。不过如果她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是不会把自己名字写在那里的。
不知她这是老实呢，还是不老实。会做人一点的，就不会这么做。
莫双颖心想，她不会再给蒋星月任何的机会了。从此，只会把她晾在一边。因为，她用不起。
莫双颖去美国的那个月，她只领到了基本的工资和一些津贴，没有奖金部分。因为按业绩考核，她没有完成任务。
蒋星月倒是拿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分值，算来算去，奖金过万。是那个月报社除了高层外，拿钱最多的人。蒋星月觉得这是自己咬牙奋斗的结果。在周则宽面前很是得意了一番。周则宽说：那当然，我老婆，顶呱呱。
成功的喜悦来得太突然了。蒋星月有一些想哭。想一想自己坚持奋斗了那么多年，从一个中专生一路走来，容易吗？她想着，马上本科文凭也要到手了，再考一个研究生，在报社就更稳了。
发奖金的第二天，蒋星月就发现自己工位上，莫双颖从美国带回来的小礼物不见了，那是一个迪斯尼的小摆件，本来放在电脑机箱上，和其他一些小摆件放在一起的。是谁拿走了呢？这礼物可是人人有份的呀。
不过这个大楼已经有一些老旧了，虽然装着中央空调，但是也给了老鼠、黄鼠狼栖身之所。会不会是它们？管他的，现在蒋星月沉浸在人往高处走的快乐中。
30天写部属于自己的中篇小说挑战营 18 薄荷清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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