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似的学习
2017年3月22日星期三 3月22日
学习是个可怕的梦魇?这是个什么怪异的问题?
我读师范的时候,因为平时积累不够,又没有专心学习,许多科目就离得远了,其中,最让我恐惧的是物理。
一到物理课,我就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因为给我们上课的物理老师是一位极其慈祥的老人。
我们那位老师在组织了一段学习之后,偶尔就笑眯眯地看着我,朗声说道:“王永彪,你起来回答这个问题。”
我恨不能生出几只手来,好比划明白他说的磁场的问题。可惜,我只有两只手,而且又是极其笨拙的两只手。我总觉得他没提问之前,我的手还算灵活的,譬如打个球,捣个蛋,可卤水点豆腐,一旦进了他老人家的物理课堂,我就彻底灭了,脑中空荡的只有羞愧。
无可奈何,我只能眼巴巴地期盼老师大赦一般让我坐下,不再经受这般煎熬;不仅是羞愧,更重要的是觉得对不起这慈祥的老人。
毕业之后,我算是松了一口气,总算逃脱了那种复杂的折磨。
估计是那时欠的账太多,种种荒唐的梦也就跟着我,如影相随,让我更加恐惧不安。
“去教英语吧,咱们缺教师。”我似乎接到了这样的指令。
英语?我哪里懂?又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提着所谓教材的东西走向班级。
“我们学习……”,我仿佛有了这样的开场白,但再怎么说,我就不知道了。
学习英语终究是要发音读了,不能比划啊,守着那么多学生。
我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发出音来,但一定是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发音,一旦冒出来,必然会引起学生莫大的惊慌。
紧张之下,我就猛地被吓醒了。
简直就要喊出来,所幸是个梦,若是现实,可如何是好?
我初中时的英语学得一般,到师范就没怎么学习作为选修科目的英语。
日有所思,也有所梦,估计是如此吧。
离开师范的年数多了,我的梦也就慢慢地撂下了。
后来学聪明了,看看马大帅,也是啥也不懂的,但到了课堂,他照样哼啊的,让孩子很快活。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我一上班就告诉了我的学生,我害怕他们被我骗了,于是告知他们,一旦我有了错误,坚决不能客气,必须第一时间和我说,免得我继续乱说一通。
你还别说,我真就通过学生捡起了许多学错的知识,恍然大悟似羞愧不已。
参加了工作多年以后,我的噩梦就离得远了。
我总以为就是我做着这样的梦,不料这次到北京,遇到了知音,还是高等学府的。
大家都在教育圈,谈起来一成不变的教育模式,我们都不胜感慨:时代都发展到今天这个程度了,但教师讲学生听的模式依旧在纠缠着我们,这个沉痛的话题,不说还不想,一想起来就头痛。
“我小时候一点也不喜欢学习,只有逼急了眼,才抢抓时间,看上一年书,照此发展,算是把初中,高中都熬过去了。你说怪不?高考毕业,我考上了复旦大学,当年比我下功夫多的同学考得反而还不如我。”我这位新结识的朋友一撑眼镜,开心地一笑。
他坐在那里,还沉浸在对学习的厌倦中,“对家长有了交代之后,我把书一扔,就由着性子玩了。”从他的描述中,我总有些怀疑,考上复旦的基本上都是痴迷的学霸型,哪想到也如此厌倦学习?
紧接着我就领略他的苦恼了,“有的时候,我也做噩梦,又去参加考试啊,考得自己都冒冷汗。”
同是天涯落落人?天南地北的,谁料,我们竟然有如此形似的遭遇。
慨叹之余,我不禁回味起我们的课堂了,几乎就是教师嚼烂了,一点点的塞给孩子,至于他们究竟消化到什么程度,就很难揣摩了。
我们一向是不太重视让孩子独立学习的,简单的也恨不能要反复念叨几遍,生怕孩子听不懂我们的细心讲解,导致丢失了精彩之处。
结果是什么呢?孩子适应了我们的风格或节拍,干脆就很少主动去行动了,简单的、复杂的,一概不去琢磨了,你问他个问题,满场都静静地,等着我们的正确答案,因为他们再怎么讲,也比不过我们精彩。
我们是权威啊,站在教参和既定经验上的权威,哪个孩子敢于打破?
听完了高等生的故事,我又看到了自己的渺小,虽然也做上校长了。
如果仔细一思量,我的确是一无所知,却顶着一个名头四处招摇。
同餐的朋友终于发话了,他苦闷地说道:“可怕不?我问一个刚刚考上清华的学生,假期怎样?那个孩子无限留恋地说,还不如每天做几套高考题呢!”
我一听,顿时脑袋都大了,还要做啊,要做几辈子啊?!
我们生活在恐惧中,人家生活在期盼中,世界何其公平?
作为一个教师,作为一个校长,如果从走过的角度看,我依然觉得我们生活在梦魇之中,一刻也不曾轻松。
如果某一天我们轻松了,人的教育也就有希望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