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卖保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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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王翠花趿着鞋咬着黄瓜去邻居大婶家串门。
大婶正打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听到大婶身边吧唧声，敏锐度堪称警犬，立马问，姐，你旁边谁在吃东西？
隔壁小王。
她在干嘛？没上班吗？
她是叫我去上班吗？翠花嘴里的瓜不甜了。她太需要一份工作了。疫情过后的这半年，打工的鞋厂一直半死不活，三头两天的放假，有门路的人早就另谋高就，剩下的就是像她这种没后路没技术的中年妇女，也不敢辞职，和公司一样苟延残喘着。
没上班，没上班，翠花太激动了，含混不清地说，你是不是有工作介绍？
来我这里，我这里要人。
翠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就吃根瓜串个门，天上竟然掉馅饼了。
好好……她激动地说。
翠花都没来得及问什么工作，大婶对着手机不满地说，你见着人就叫去你那上班，你那工作不适合她。又对着翠花说，你别去。
翠花有些莫名其妙，为了找工作，大婶平时没少关心过问，今天机会难得却劝她不要去，大婶是不是自己想去？
大婶看着疑虑的翠花，认真道，我妹那里工作不适合你。
是你自己想去吧？翠花心里想。
电话那头却是锲而不舍，姐，你怎么知道她不适合？要不然这样，你把她号码给我，我跟她说。
大婶看着翠花，狠心挂了电话。
翠花尴尬地拿起黄瓜往嘴里塞。
大婶皱着眉问，你知道刚才是谁叫你去干嘛不？
翠花摇头，心里道，你不是叫我别去吗？
大婶拍拍翠花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道，是我堂妹，在保险公司上班，是个部门经理。
翠花一愣，有点理解了大婶。
几年前，娘家邻居就是卖保险的，逢人就夸夸其谈，还督促过翠花买，翠花不感兴趣，甚至反感她把保险吹得天花乱坠。在她心里，买保险和传销以及非法集资是同等性质的，有钱存银行才可靠。
此刻，大婶一说是卖保险的，她就泄气。
我就说嘛，你不适合这份工作。你一个闷葫芦，说社交你不行，说人脉你也没有，而这两样是卖保险成功与否的决定因素，公司不养闲人，有业绩公司才容得下你，而且保险行业水深得很，就凭你那一根筋的性格估计还没下水就被大浪拍死在岸上了……
翠花似懂非懂。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原来就是我妹线下发展中的一名成员。
大婶以她的切身体验告知翠花关于保险的最初认知。
在鞋厂，翠花是名熟练的车工，年年评优秀，可是，除了会车工，其他的工作她从来没关心过，她原来就想着好好地干车工，直到干不动为止。不曾想，突如其来的疫情断了她下半辈子引以为傲的养家糊口的活路。
翠花的心里蛮不是滋味，既不是卖保险的料，那就罢了，工作的事只得慢慢来了。
2
“叮叮……”大婶的电话又响了，翠花要走。
大婶一看是妹妹打来的，不想接，但电话一直响，催命似的。
大婶没好气地接通电话，都没开口，电话那头也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姐，叫小王听电话。
翠花听出来是大婶的妹妹找她，她迟疑着要不要接。
大婶一努嘴，翠花，我妹找你。
翠花的好奇心起来了，接过电话。
小王，我是你邻居大婶的妹妹，叫我林姨好了，电话那头热情道，是这样的，你想找工作吗，我这需要人，来我这，别听我姐的。
翠花看了眼大婶，大婶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很着急的样子。
一个叫她去，一个叫她别去，翠花的心里的秤有点失衡。不过，只一会儿，她还是决定先听大婶的。
林姨，听大婶说你是卖保险的，估计我不行啊。翠花声音不大，拒绝得没底气。
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林姨说，没有人生来就会这会那的，都是摸着石头过河。
我卖不出去单迟早都会辞退的。
有我在，我给你安排，林姨底气十足地说，我可是部门经理。
翠花知道经理是个不小的官，鞋厂的经理手下有几十号人，心里那杆秤又偏向了林姨。
心里正踌躇，林姨趁热打铁，先来看看，当了解了解我们这一行也行啊。保险行业也是一门大学问，里面好多东西都关乎我们的切身利益。
培训期间不跑单也有一千底薪补助，上班时间自由。林姨朝翠花抛出了致命诱惑。
真的不用跑单？翠花疑惑地问，刚才大婶明明跟她说没签单就哪里来回哪里去。
不骗你。林姨信誓旦旦的。
翠花有点怀疑大婶刚才是不是有些东西跟她说漏了，比如一家公司总有后勤什么的，可能林姨是叫她去搞后勤？
要不，我去试试？
对，先来试试，当学习也不错，以后有什么事再说。林姨爽快地说。
如果不行的话我就随时走人。翠花说。
行，电话那头的林姨不给翠花任何反悔机会，急切地说，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翠花放下电话，大婶勉强地笑，去看看也行。
3
第二天早上阳光万里。七点半，翠花就在路口等，心里有兴奋也有忐忑。
因为不认识林姨，翠花朝每一辆路过的车辆都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盼满头大汗，又安慰自己等下坐上经理林姨的小车再凉快凉快。
嗨，你是翠花吧？翠花正担心疾驰而过的小车没有人探出头来招呼时，一辆小电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五十几岁的林姨穿着职业装顶着张擦得白里透红笑盈盈的脸出现在面前。
翠花纳闷了，林姨好歹也是个部门经理怎么也得开四个轮吧？
直到后来她才知道，林姨骑车更有利于跟路人打招呼，而这些都是她投保庞大的客户来源。
翠花叫了声林姨，上了她的后座。
林姨车子骑得很慢，是个话痨，自来熟，而且嗓门极大，边骑车边跟翠花聊，像熟悉了很久的亲人，聊着各种人生大杂烩。
翠花嘴笨，不习惯她的似火热情。只在她的后座当听客。
车子在一幢八层楼前停了下来。门口停满了摩托车。翠花抬头就看见五楼寿康保险和二楼安泰保险这两大保险巨头的横匾在阳光下竞相辉映。
都说一山容不了二虎，没想到，寿康和安泰这俩大巨头在一幢楼里和平相处。
翠花跟在林姨后面随她坐电梯上二楼。
到了二楼，人声鼎沸，几十米长走廊上，墙上各式海报和外面的太阳一样令人眼花缭乱。
林姨指着走廊旁的第二间房说那是她办公室，又带着翠花穿过人群往里走，在一张桌前停下找人要了签名，给她一张小票。
林姨指着走廊尽头的房间说，我送你进去听听，听完后凭票领礼物。
房里，能容纳四五百的会场坐满了人，男女都有，有的还带着孩子，嘈杂得跟菜市场一样。最前面的墙上正放着关于保险的小片。其它三面墙挂满了各种红色励志标语，其热闹的场面，不亚于公司庆功大会。
林姨说，你别小看这里面的任何人，各行各业的精英都有。
翠花没有林姨的慧眼，看不出任何人的底细。
她找了位置坐下，林姨叮嘱她听完会去办公室找她。
八点半，一年轻漂亮女孩招呼着大家安静，声音甚是悦耳，人们被她的声音吸引，渐渐安静了下来。
会议讲了一个半小时，几个人轮番上场，不爱乎讲的是关于安泰保险的伟大事业，讲者激情四射，听者昂扬激奋，仿佛每个人手里都端着聚宝盆。
十点，头昏脑涨的翠花被人群挤出了房间，林姨老远就在她办公室门口叫她。
五天后，同样的会议在同一地点召开，翠花才知道，这种会议叫产说会，既是各部门增员大会，也是各部门签单的机会。
翠花跟着林姨进了她的办公室。林姨的办公室像餐厅。三排长桌一字排开，前面墙上挂着块两平米左右的黑板适合写菜单。左右两面墙挂满了公司新人业绩的盘算办法，乍一看以为是餐厅各种菜谱之类的。
办公室里有十几人，翠花扫了一眼，突然看到侄子阿图坐在角落的餐桌旁，翠花一下清醒了。
林姨哈哈一笑说，都是自家人。
翠花朝着阿图问，你怎么也在？
阿图挠着后脑勺，怪不好意思的。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姨就替他回答了，他来四天了，刚过新生期培训。他上班的厂子倒闭了，今年就跟着他爸妈在我们公司附近超市做点买卖。生意不好做，他爸妈就叫他趁空闲来学习了。
阿图点着头。翠花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拍拍他的手和他坐在一起，但俩人都不擅长交流，没说几句，都在角落里保持着沉默。
林姨则站在门口不断跟人打招呼，不断有人进来，办公室里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
林姨看人到齐了，用她那底气十足的大嗓门招呼大家保持安静，但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怎么也难安静下来，林姨没有一丝不耐烦，招呼她的助手帮忙带孩子出去走走，而她仔细询问每个人对刚才听会上有哪些不懂的地方，像极了老师询问学生。
对翠花更是亲姨般嘘寒问暖，弄得翠花受宠若惊。
你对刚才的产说会有什么想法？关心过后，林姨问翠花。
她有什么想法？她到现在都还是云里雾罩的。她只记得几个自称各部门经理的都是强调跑单跑单，什么跑跑腿动动嘴收入就像自来水。
翠花睁着一双茫然的眼摇头。
林姨说，别急，刚开始来都这样，先跟几天就懂了。
想起刚才闹哄哄的场面，翠花有点不想再来。
林姨洞悉一切似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道，你也看到了，今年这么难，找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你先来我这里试一个月，就当学习了，听听课就有一千底薪，这样的好事哪里找？
翠花还是质疑，林姨，光听课就有一千底薪，是不是还有别的任务？
小任务，小任务。林姨拍着她的肩膀。
4
翠花一听还有任务，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她结结巴巴道，林姨，我可是完成不了任务的。
林姨看她紧张样，嗤笑了一下，你这个样子就是当年的我。
林姨说，刚开始她来保险公司上班是她的表妹介绍的，那时候她好几个亲戚都在卖保险。
她进公司快一个月还是两手空空，她闷得慌就去楼下透气。楼下刚好有一卖防近视笔的女人也在透气，俩人惺惺相惜加了微信。林姨临走时还下血本买了支对自己毫无用处的防近视笔。
再后来的事就水到渠成了，林姨硬是凭着一支笔卖出了自己第一份保险。
还有，林姨说，前些年微信上不是流行那个摇一摇吗，我没事就摇，摇到了就聊，聊熟了就推出我的保险……然后我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你看，我能有今天都是咬紧牙关的坚持，你也要试试，不然，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能走多远。林姨说。
我开不了口，翠花说，我明天还是不来了。
林姨温柔道，为什么不来，在这里每天只上半天班，有双休，孩子也照顾了，钱也赚了，何乐不为？
翠花不得不承认林姨的这一招攻心术戳人要害。
可是接不到单怎么办，迟早都是走人。
林姨拍着她的肩膀，坚定着她留下来的信念：给自己一次机会，相信自己能行，说完，还竖起来了她的拳头。
翠花被林姨一鼓动，又有点回血了，她半信半疑地问林姨，我真的行吗？
必须行。林姨的拳头又一次举起。
走廊里这时有了小小的骚动，林姨赶紧催翠花，快拿着我刚才给你的小票去领礼物。
翠花想起超市开业排长队领鸡蛋的爷爷奶奶们。
她笑笑，我不要礼物。
林姨嗔她，第一次来我这不能空手而归，一定得去领，礼轻情意重嘛，要不然，我陪着你去。
正说着，有人提着纸巾来。
翠花住了嘴。林姨亲自陪着她去领纸巾。
领了纸巾，林姨送她进电梯，道，明天八点来新生班，你一定受益匪浅，我在这等你。对了，记得穿白色衣服。
不容翠花考虑，林姨把她推进电梯。
哎，拿人手软。
5
第二天早上，翠花鬼差神使地穿上了白色T恤。
八点，她准时出现在林姨面前。林姨对她的到来充满了自信。
她对着跟她穿一样职业装的助手说，小燕，教她下载泰行销。
小燕的周围围了好几个人，她穿过人群接过翠花的手机，不厌其烦地教她怎么使用里面几个常用程序，比如签到定位，刷脸打卡，星级评价等，直到翠花独立操作完成。最后又把她送进林姨办公室对面新生培训班教室。
培训班教室和林姨办公室面积差不多，也是三排长桌一字排开，桌上整整齐齐的放着两本新书，四周墙上挂满了关于保险的名句名言，激励而蛊惑，会场里放着振奋人心的音乐。
既来之则安之，翠花想。她选了最前排坐下，像个虔诚的小学生等待上课。没过几分钟，会场坐满了人。
八点半，一位自称是这期培训班的班主任小徐老师走上了讲台，她先是自我介绍，一个妥妥的85后，在安泰摸爬滚打五年，现是助教。
然后她就打开PPT，布置接下来所要学的内容以及介绍各位培训老师。
一上午，台上走马灯似的换了几位老师，滔滔不绝地讲保险，具体到每种险种里各种细末枝节，引申出保险的各种利益好处及人生保障，让人不得不相信她们所说与我们每个人息息相关，意志不够坚定的，恨不得马上掏出钱来为自己买份保险来保障人生无处不在的疾病和意外。
至少翠花已经改变了对保险的偏见和有钱存银行的初衷。在这里，她对保险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最初启蒙。小燕还把她拉进了一个“新人铸军”的微信群里，在那里每天都有重要信息发布。谁谁谁爆单，谁谁谁大爆，谁谁谁将成为安泰正式员工……
你得加油啊，林姨说，有好几个新人已经爆单得到丰厚的佣金回报了。
翠花还在懵懂中，大家先后差不了几天来的，别人怎么都有回报了？差距怎么这么大？
第三天，翠花在听会上正昏昏欲睡，培训老师说，咱们来了三天了，从今天开始，将陆续有些小任务需要大家完成。这个月任务就是完成十个智能面访和十个二十元贴心保。没完成任务的，将扣除相对应的底薪。
公司陈总监说，这些都是保险新手从业的必经之路，也是锻炼新手“跑跑腿动动嘴”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
翠花心里苦笑，算是真正理解天下没有免费午餐。
十个智能面访尚且完成得磕磕绊绊。
她谄媚着跟认识了半年的朋友说，麻烦你帮我扫个二维码行不？
朋友警铃大作，说，扫什么二维码，我倒是愿意帮你，但是我的手机号码到时泄露出去被骚扰怎么办？
翠花只好讪笑着作罢，特意周末赶回老家请六十多岁的父母以及亲戚帮着扫码。
智能面访的要求总算磕磕绊绊地完成，十个二十元贴心保却没有扫码那么简单。需要造访十个人，每人交二十元钱。
翠花有点喊天天不应的感觉。扫码尚且是家人帮的忙，贴心保也只能叫家人帮忙了，区区二十元钱，她实在开不了口去问人要。
她帮自己一家三口全买了，又给爸妈公婆四个大人买了，可是，还差三个。
这时林姨就表现出她经理的格局来，出谋划策。
第一，发朋友圈。这个收效甚微，仅仅两人点赞，别说买了。
第二，跑腿，动嘴，造访。
翠花硬着头皮去找朋友小黄，废话讲了一箩筐还是没说明来意。
翠花又去找发小小黎，得知翠花在保险公司培训，小黎看外星人样盯着她道，你干什么不好，去卖保险，跟骗子样。
翠花想跟她普及一下保险的重要性，奈何培训的这几天，她就是滥竽充数，实在说不出子丑寅卯来。
倒是小黎一句话直接让她闭嘴：你今天就是说破嘴，我也是不会相信保险，我单位有买保险，至于我家人也是绝不会买的，有钱我还是存银行可靠。
翠花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6
但是新人群里却是捷报频传，谁谁谁卖了单，爆了单，在那里，金钱是最直接的数字，赤裸裸在她眼前闪啊闪。
翠花羡慕得不行，想起手机里最喜欢晒各种美食美景的杨同学，死灰复燃。她打电话给同学。
嘿，老同学，好久不见，忙什么呢？
今年闲着，同学道，吃吃喝喝玩玩。
还是你有底气，不像我……翠花卡壳了，想起小黄的白眼，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表达自己此行目的。
你怎么啦？
我……我……你没看我朋友圈？翠花急中生智。
我很少看朋友圈，到底怎么啦？同学关心地问。
就是，就是……翠花有种赴刑场被凌迟的感觉，期期艾艾的。
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快点说啊。同学都急了。
她长长吁了口气，鼓足勇气道，就是想问问你，你和你家人需要买保险不？说完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脸发烫，心也快蹦出来了。
同学听后哈哈一乐，揶揄她，你什么时候去卖保险了？
翠花的脸红成了包公，没事干就……去了。
今年不行啊，经济太紧张了。要是往年肯定得支持你一把。不好意思啊。
翠花的心瞬间跌入低谷。
大婶说的对，她根本不适合此类工作。
再去培训时，翠花把林姨拉到角落，把昨天的情况如实相告。
事实证明林姨这个经理真不是浪得虚名，她首先充分肯定了翠花动嘴又动腿能力，你看看，你才来几天就知道主顾开拓、电话约访，销售面谈，虽然没成功，但是绝对值得肯定，因为你已接受了保险并且愿意为它推广普及……
不过，林姨表扬完了话锋一转，你比我小十几岁吧，碰到这么点小挫折就放弃了？谁人生不碰到几个坎……最少你得把这三个月试用期做完吧？而且要好好的做，说不定哪天就成了呢，不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相信你……
说得翠花的脸和心都火辣辣的。
转眼，好几天过去了。
新人群里天天有新人首爆。令翠花意外的是，在新人群里她看到了阿图的名字。他卖出了首单四千多！
在林姨的办公室，翠花堵住了阿图。
你行啊，大半月就干了一大票。跟我说说，谁投的保？翠花问。
阿图不好意思地笑，婶子，我给自己投的保。要不，你也给自己或者家人买一份？
老师天天会上说“跑跑腿动动嘴收入就像自来水”，合着这是不跑腿不动嘴只放自家水？她已经放过家里的水了。难不成水不够大不够猛？
阿图走开了，翠花还在蒙圈。
有人拍着翠花的肩膀，是林姨。
我知道你想什么。林姨把翠花按在椅子上坐下。
羡慕吧？林姨看着阿图的背影问。
翠花点头又摇头。
我就跟你实话实说吧。林姨郑重地说。
翠花的心开始突突地跳起来了，她激动地想，林姨这是要给我传授卖保险的秘籍了吗？
干我们这行，新人的卖的第一份保险99％都是自己或者自己家人。你想想啊，你作为一个卖保险的，自己都不首先买，你怎么有说服力去说服别人？谁会相信你？相信保险？ 特别是在我们这样一个小县城，保险还未达到全面普及程度。我建议你从自己和自己家人以及亲戚朋友开始。你只有通过亲戚朋友不断扩大影响，加上保险公司在媒体上的各种宣传营销，你才会在这里大展拳脚。还有，先通过自己给自己或家人买保险，你才会更深入了解保险知识，把保险知识学得更彻底……
林姨不带喘气地说。
翠花想起林姨以前说她自己第一份保险是卖给楼下卖防近视笔的了，还是林姨厉害，她是1％。
我看你，林姨看着浑浑噩噩的翠花建议说，先给自己买一份保险吧。
因为疫情，翠花大半年上班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有老下有小，囊中羞涩，自然不敢一掷千金给自己买保险。
要不，给孩子买一份教育险吧。
翠花沉默了。通过这几天学习，她一直对保险持观望的态度，但对孩子未来的保障，做父母的，谁能无动于衷？
林姨看穿她似的。
孩子都是家长的心头宝。我们希望他们一生平安，但是随着日益恶化的环境，越来越大的社会压力以及不合理的饮食结构，没有人会未卜先知孩子的未来，意外和明天谁知道谁先来？所以我们得为孩子一生保驾护航。保险就是他们一生的保障，也是父母一生的心安呐……保险做为一项长期投资，其回报也是可观的……
翠花不得不承认，林姨说中了一个做母亲的心。
相信我，保险绝对是百利无一害。林姨说。
要不，我再想想？
林姨肯定道，应该好好想想，毕竟这是关乎孩子的未来。不过，越早买越好。你有不懂的，一定要及时咨询我。
自这一天后，林姨天天追在翠花后面问要不要给家人买份保险。
一个月的最后一天，翠花在林姨关切地询问下，咬着牙花了三千大洋为孩子买了一份教育基金险，每年按百分之十递增交，一共交十二年。另外一个和她同期去的女人花几千大洋为她的老公也买了一份健康险，需交十五年。
林姨笑了，翠花却笑不起来。她和阿图还有两个月试用期，会不会有人找他们买保险？
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