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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和你,都在七月里

2018-08-30  本文已影响619人  宿屿

微风拂过她的手,就像那时候陆席晟握着她的手,执笔在宣纸上写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常欢

风和你,都在七月里

01.

三更天,夜正浓。

常欢自衣袖拿出一些银子,低着眉道,“先生,常家要没了。阿娘告诉我,让我早些收拾好东西,明日一早便启程赶往江南,投奔外祖父。”

陆席晟眉头微微一挑,手上的折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桌子上,“嗯,所以呢?”

“常欢此后便不能和先生习书法了。”常欢把手上的银子往前一推,“此乃先生工钱,此后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里,她和陆席晟可能再也见不着了。常欢胸口那个柔软的地方突然软了一下,鼻子一酸,险些哭了出来。

“虽说先生学富五车,桃李满天下,常欢什么也不求,却也希望能在先生心中留下一丝半点印象,不要忘记……”说到这里时,常欢难过得那个 我 字再也说不出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忍不住微抬起头看着陆席晟。白色的月光透过纱窗影影绰绰地印在陆席晟棱角分明的脸上,这个人是真的生得好,连她二表哥常年在江湖上行走,见过无数的人,第一眼见他时,也忍不住赞叹是位俏公子。

陆席晟收了折扇,眼角儿却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平时总吊着的桃花眼,旁人一看总觉得有些不正经,这时却定定看着常欢,目光似水。好似面前之人不是在和他道离别,而且在和他咬耳朵,说着悄悄话,“不要忘记什么?”

“不要,不要忘记我这个蠢学生。”

他嘴角儿一勾,笑意险些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哦?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记性不好,恐怕是记不牢靠了。”

一听这话,常欢气得直跺脚,说出的话却是软绵绵的,让陆席晟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常欢: “先生……”

“夜深了,小姐还是早些休息罢。”说完,陆席晟便转过身子,打算走了,“我从未桃李满天下,我的学生,从来就只有一个你罢了。”

常欢这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顾不得什么女人清规了,她快步走上去,从身后一把抱住还未来得及走远的陆席晟。

被抱住的人轻微地颤抖了下,随后又冷静了下来,他好不容易才压抑了自己被这个拥抱弄得心猿意马的声音。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如沐春风般的笑意。

“这是,做什么?我可从未教过你这般。”

02.

她只字不提,只由眼泪染湿了他月白袍子,待陆席晟感觉到凉意,急忙转过头看着她时,常欢的眼睛早已哭了红。

他一脸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哭什么?”

常欢却一直念叨着“先生”二字。这是她的先生啊,她一见了就眉眼儿带笑的人。

他似是拿她没了办法,只是极其温柔地把她带入怀里,他叹了口气,低着头压低声音说:“你只要说一声喜欢我,我就天涯海角的跟着你走了,刀山火海也是我挡在你前面。”

他抱着她,手上的力道又紧了紧,用脑袋轻轻蹭着她的头,鼻尖相对,带着撒娇的语气,温柔得哄着,“说你喜欢我,说你离不开我,我就和你走,好不好?”

常欢急忙抬起眼看着他,似是不敢相信般,她还未开口,只见眼前之人已经低下身来,极轻的,嘴角儿似有似无的像蜻蜓点水般擦过她的唇角儿。

陆席晟觉得他此生所有的耐心都用在这里了,他循循善诱着,“我知道你这个人最是害羞,一羞总是一脸红。情话也是听不得,说不得,那只能恼烦我说给你了。”

“我确实是一见了你,自此心里便再装不下其他的人了。后来琢磨了许久,才设计了那出英雄救美的戏法,不过想惹起你的注意。我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挡开那些本是我找来打劫你的人。我是故意放出风声说,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临安公子在此,只是让你爹花大价钱请我入府,做你的先生罢。我是故意有事无事在你眼前晃荡,偶尔露出一点花架子,只为让你觉得我很了不起,然后爱上我罢。”

“你看,我就是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他似乎有些不想承认,这些想法在心里绕了几道圈,也说服了自己。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喜欢了一个人,就想待在她的身边,用尽浑身解数,不过是想多得她几眼青睐。“那你呢,你喜欢我吗?你若是喜欢,此后天涯海角,你去哪,哪就是我的家。若是不喜欢,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他就是这样的人,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喜欢就要得到,不喜欢就要抛弃。别看他说的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却紧张的紧,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03.

“我和先生一样,一见了你,心里都是你,再装不下其他人了。”

陆席晟轻轻地在她嘴角啄了下,随后带着灼热的气息在常欢耳边轻轻道,“我要亲你了,如果你不愿意,你就推开我,你准备好,我要开始了。”

说完,他便慢慢的亲上她的唇,一只手搭上她的腰,轻轻地探到她的嘴里的每一寸地方,这个吻极其温柔缠绵。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陆席晟听到他的腰轻微的,咔擦一声响,才克制住自己放开常欢。

他有点无奈,直起身来,一只手牵着常欢的手,一只手搭在腰间叹息道:“唉,老了老了,这才弯着腰不一会儿,身体就受不了。”

他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光景,哪里说得上老?不过从侧面可以看出,这不要脸东西不知道亲了多久,也可以看出,他确确实实比常欢高了一个多脑袋。

他的心情极好,眼角儿也带着笑意,那双平时无悲无喜的眸子,如今看着还要比那天空的明月还来得亮,比那一泓泉水还要来得清澈。

随后,常欢感觉脚下一空,便被陆席晟拦腰抱起。他眼望四处,抬脚过去坐在一把椅子上,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唉,弯腰做一些事不方便,现在可算方便了。”

陆席晟就这样张口的就说出了这些骚话,但常欢毕竟是个大家闺秀,脸红到耳根。心想,平时教导她礼仪,教导她男女授受不亲的先生怎么变成了这幅模样?

她还未想明白,陆席晟就已经吻上了她的唇,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了……

风和你,都在七月里

04.

第二日清晨,陆席晟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委婉地表达了要跟着他们一起走,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常大老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答应了下来。

常老爷遣散了府里众多的人,带着妻儿便投靠常欢外祖父去了。

这一过,便到了七月,日子分外平静。越来越平静,常欢心里也越来越不安,好似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那天陆席晟刚带着常欢回府时,全府二百一十八个尸体,全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最疼她的阿爹,阿娘,外祖父一家,全部倒在血泊中。陆席晟抱着她才不至于让她倒在地上。

那是她家人的血哪,眼泪早就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她颤颤巍巍地想去翻地上的尸体,还未动手,陆席晟便把她护在了身后。

几百个手拿弯刀的黑衣人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以陆席晟的功力,一进门本该有所察觉,却被那满地的尸体摄了心魂,竟然丁点也没有发觉。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陆席晟,陆席晟的武功纵眼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高的人了,“临安公子是非管不可吗?”

他轻笑,冰冷的语气从他嘴巴说出来,“我什么也不管,只管我媳妇。”说着他还装作无事般亲了亲常欢,常欢觉得嘴巴中带了一丝苦味。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陆席晟武功虽然天下第一,却带着个拖油瓶,黑衣人的武功虽说没有他高,一个个却也是一把好手。

常欢只看着一个一个的黑衣人倒在地上,陆席晟身上的伤口一条接着一条。

05.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席晟才一身重伤的带着常欢逃了出来。

走了许久,浑身都是伤,疼得受不了,走不动了。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带着温文尔雅的笑意,“不要管我了,你走吧,阿欢,我就要死了。”

常欢大滴大滴的眼泪滴在她手上,声音嘶哑,“先生,我会带你出去,一定会带你出去的。”都是她,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何故变成这样呢?

常欢:“疼不疼?”

陆席晟点了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不疼。”

他想抬起手替她擦擦眼泪,手上却没有力气,使不上劲,“你别哭,你一哭我心口就疼,比被人砍了一刀还要疼。”

刚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吐了一口血,一脸平静地说,“反正我也要死了,阿欢,你陪我去死吧,黄泉路上我一人好生孤单,好不好?”

常欢紧紧的抱着他,“你走了,我就来陪你,绝不独活。”

陆席晟身子一颤,随后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刺进常欢的胸膛。随后,她便躺在了他的怀里,血流了一地,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想,他说的刀山火海也挡在她前面,他做到了。

这时,黑衣人已经到了这里,“何必呢?”

陆席晟笑了笑,“我的人,要死也只能我亲自动手,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怀里,别人都不行。”刚说完,他便用尽全身力量,拿着剑向黑衣人冲去……

06.

常欢醒来时,已是三日后,她看着精致的屋子,自言自语道,“这是在地狱么?”

随后便看到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端着汤药站在她面前,“姐姐,你还活着。”

“是你救了我?”

“我和师姐寻着大师兄的记号,才寻到的你。”

“陆席晟呢,陆席晟在哪里呢,你们救了我,肯定也救了他对不对,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说着不管不顾的从床上跳下来,却牵动了伤口,血一层一层地浸染出来。

“他死了。”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姑娘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语气冰冷,目光里却带着怒火,恨恨的看着常欢。

常欢一下子失去了力量,双腿支撑不住身子,跪坐了下来,眼泪滑过她的脸掉在地上,“怎么会,你骗我,他一定还活着,你骗我。”

那位女子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衣衫,“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我寻到他的时候,他身上没有一处不是伤口,没有一处是好的。身上有几百个窟窿,却没一处致命。他们磨着他,身上无数条口子,都是为你而伤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你流的。多疼啊,可是你呢?你为什么活着?你凭什么活着,他对你多好,就连那时候他也把握着分寸,没有伤及心脏,差一分,你就死了,可他舍不得。你吃假死药要独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会怎样?”

她哭得歇斯底里,“你把大师兄还给我,求求你把他还给我。”

一旁的少年拉着那位女子,“师姐,大师兄回不来了。”

风和你,都在七月里

07.

常欢还是去了陆席晟埋骨之地,那是一座荒坡,土地贫瘠,沙棘丛生。

一处墓碑只刻上有姓无名,那位少年说,他大师兄行走江湖多年,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多少人想他死。怕他死了不安生,只好寻了这处地方,姓名也不敢写,有些人哪,生前打不过他,死后也要掘地三尺,非要对着尸体抽上几鞭,刺上几刀才安心。

她抱着那墓碑,吻上那个陆字,恍惚间好像回到了那晚,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他说:“你只要说一声喜欢我,我就天涯海角的跟着你走了,刀山火海也是我挡在你前面。”

他说:“说你喜欢我,说你离不开我,我就和你走。”

他说:“我确实是一见你了,自此心里便再装不下其他的人了。后来琢磨了许久,才设计了那出英雄救美的戏法,不过想惹起你的注意罢了。我是故意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挡开那些本是我找来打劫你的人。我是故意放出风声说,有经天纬地之才的临安公子出现在此,只是让你爹花大价钱请我入府,做你的先生罢。我是故意有事无事在你眼前晃荡,偶尔露出一点花架子,只为让你觉得我很了不起,然后爱上我罢。”

空气中传来常欢的轻语,“你说的要保护我一辈子,怎么就食了言?”

常欢穿着红嫁衣,手里拿着一个木头,用小刀在木头上一笔一划,刻着他的名字,神色无比认真。一边刻,一边说着话。眼角儿也带着笑意,“你不是说要娶我吗?我今天就嫁给你好不好。”

随后不知想起什么,她拿出怀里的胭脂,仔细上好了红妆,抱着刚刻好的陆席晟的灵位,她道:“一拜天地。”她抱着灵位跪了下去。

“二拜高堂,嗯,我听你说过,你是孤儿,是被师父养大的,我如今也是孤儿,二拜高堂还可以省了。”

“夫妻对拜。”她笑着,对着牌位弯了腰。

“礼成。”她一脸开心的抱着墓碑,“夫君,如今我是你的人啦。可惜我没有做好一个妻子应有的责任,我应该给你生一个宝宝,最好眼睛鼻子嘴巴都要像你才好。”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夫君,你看,我好看吗?都说亲娘子是最好看的人。我肯定也是不差的。”

没有人给她回应,有的只是一处荒坡,一处墓碑。

08.

她见过女子出嫁,临走前需要有福气的人梳发。一边梳一边说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她也知道送去洞房时,需要掀开红盖头,行合卺礼,喝交杯酒的。可是这些都不能做的,她的夫君,如今正躺在地下,如何喝交杯酒呢?

“夫君,别怕,我这就来陪你,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来世,我还要做你的人。”说完后,她拿着匕首刺在心脏那个地方,这次的位置分毫不差。

她慢慢伸出手,在心脏那处,那个装着陆席晟的地方染红了血。在只有一个 陆 的墓碑上,一笔一画地写上 席晟 。

微风拂过她的手,就像那时候陆席晟握着她的手,执笔在宣纸上写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END.                                                                                                    “希望你看到这里时,已经开始幸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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