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
—— by 梦弧
盐城的天气说变就变。雨水开始欢叫时,我就透过开着的轩窗知道了。我默默地坐在窗户旁,专心地看书,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耳畔,由远及近,一滴、两滴水珠从敞着的窗外飞进来,肆虐的西风裹挟着雨水漫无目的地斜斜冲进窗来,一时间,打在我的手上,打在我的脸上,还毫不客气地打皱了我的书。我感到脸上一阵冰凉,握书的左手慢慢放松下来,合起书,情不自禁地闭起双眼,感受这世间最纯净的凉意……
雨意宿迁的雨仿佛洪水猛兽,下起来可不管你是高官还是平民,准叫你浑身湿透地溜进家门不可。刚开始,往往是大片大片的乌云笼罩过来,有过几年家乡经验的人都知道,当一大半天都被水墨画般染黑时,大雨就要来了,这时候没有人愿意在建筑物以外的地方呆着。过不多会儿,一阵阵如洪钟般的雷声就在耳边炸开,常常让整个学校的课都没法上,学生们听不到老师的声音,老师也无奈地暂停讲课,原来紧张的教学气氛忽然轻松下来,整个课堂显得格外静谧,不得不在这伟岸的自然之力下屈服。雷声中伴随着斗大的雨点,这种雨点极具穿透力,像是被雷神公公关了几个节气的禁闭一样,初得自由,便不顾一切地往大地上的一切人和物打去。不到一刻钟,整片大地都换上了绿颜色,再过一刻钟,地上就开始积水了,如果遇上经久的暴雨,小县城中的下水井往往盛满了雨水,路上车鸣声响成一片。学校的女生宿舍地势洼,宿舍楼前积了足足没小腿的雨水,女孩们不得不卷起裤脚,拖了鞋,提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淌过去,男孩子们则在一旁看好戏,他们不愁,直接一股脑冲过去就好,男孩子天生爱冒险。课下了,我独自一人顺着雨水的势头走到空荡荡的篮球场上,任凭天底下最纯净也最冰冷的大雨冲刷着全身每寸地方,那时候是高二,国文老师上课时看我落汤鸡似的进课堂,意外地赞我一声,又暗暗叹到我不爱惜身体。那时候上了一首苏轼的词《定风波》,颇有象征意义,“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许风雨也无晴”,不知道又入了哪个有心人的课桌或笔记本。
雨意那时我穿着一身黑色风衣,风衣被雨水冲刷地紧紧贴在单薄的身子骨上。还记得有一回雨水发脾气了,我们这栋教学楼的水管直接炸裂,狂欢的水从各处倾泻涌来,把在教室二楼自习的学生们吓得不轻。那时我穿着一件黑色风衣,骑着电瓶车奔在往县城的上班路上,一阵雨水紧锣密鼓地“敲打”下来,我颤颤地赶到了公司,在雨中,雨水顺着发梢低低地垂下来,耷拉在眼角,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那时候学子们进入了白热化的高考复习之中,每天都在倒下,又支撑着爬起来,我却在挣命一般地劳动中,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雨水也曾是儿时绝美的回忆。浙江的雨变化无常,大时如残夜布满血丝,丝丝红得吓人的闪电撕裂了整片天空,雷声滚滚,胆小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那叫破旧的如牢狱般的水泥板地表避难所。而浙江的雨也有温婉的一面。记得小姨和妈妈带着我们兄妹俩去观海,路上突然刮起一阵强风来,大风气势逼人地阻拦着我们的自行车,我几乎要停下来抵御了,几乎也再踏不动脚踏板,不过就当我心急如焚时,风忽然寂没了,紧紧接着的是“和煦”的雨水顺着残余的风势迎面洒来,那时正是炎热的夏天,我们都口干舌燥的,我竟然发现一个秘密“雨水是甜的”,不自觉地舔舔嘴唇,舒服地似乎要骑着单车飘飘欲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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