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2

三月底，四月初。

纽约的冬天出了名的又臭又长。大学生已经做好放暑假的准备了，谁料又见飘起了雪。梨花是真的可以伴雪而落的。

南梓鑫拍了一张雪中梨花的景，发了条朋友圈：

“四月飘雪，树下许愿。”

首赞是北应臣。

南梓鑫点进北应臣的朋友圈里头翻看，却只看到一条杠：只显示三日之内的朋友圈。他撇了撇嘴，没再搭理。

防晒用完了。他想要的牌子只有韩国商店有卖。上城区有一家，离他家最近，可他还是选择在中城的宾州车站下了地铁，在冷风中走了好半天。倒不是因为店离地铁站远，而是他走得很慢，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下了地铁站的那一刻起，他就放慢了脚步，同时，开始不自觉地留意起身边的每一副面孔。

进了店，他望着一排排防晒用品，一眼就找到了他要的那一个，可他还是站在货架前，一动不动，眼神从左到右，一排一排，一个一个，扫了一遍又一遍。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什么呢？他自己却又说不上来。

直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好，请问一下，有什么推荐的防晒品牌吗？”

南梓鑫穿了一身黑，正巧这店里的服务员也是黑衣服，兴许是女孩没注意，认错了。南梓鑫看了女孩一眼，觉得有些面熟，往前一指他要买的那款，道，“这个。这个是最好的。亲测保证。”

女孩看了看价格，瞬间脸上僵了一下，转过头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确实不错！可是，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我就防个晒，也不需要什么护肤作用。” 女孩又笑了笑。

“他不是服务员。” 

北应臣的声音。

南梓鑫猛地抬头。四目相对，他脸上波澜不惊，似乎只是见到了如期而至的友人，他只觉心里瞬间有了着落。

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一直等的是什么。

女孩眨了眨眼睛，突然反应过来，脸唰地红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看错了。”

他笑了笑，“没关系。毕竟，你也不是什么外人。” 南梓鑫咳了咳，“嫂子好。” 这三个字说得诡异至极。他抬眼看向了北应臣。

女孩一愣，转过身去，挽住北应臣的胳膊，问道，“这是你朋友哇？”

北应臣：“嗯。” 顿了顿，又道，“你买完了吗？弟兄姊妹们还在家里等呢。”

女孩应了一声，又看了几眼货架，挽着北应臣，走了。临走前，她还没忘给南梓鑫摆了摆手。

南梓鑫买了单，见北应臣和那女孩在门口。女孩在看盲盒玩偶。北应臣在旁边，两手拎着沉沉的袋子，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孩在欣赏的那个橱柜，眼中没有任何喜恶。

南梓鑫走了过去。北应臣轻轻对女孩道，“我们该回去了。家里----”

“嫂子！” 南梓鑫打断了他，把自己的购物袋往女孩手里一塞，笑道，“这算是见面礼了。还愿嫂子不要嫌弃。” 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女孩追了出去，想要还给南梓鑫。他身子往后一撤，笑道，“嫂子有所不知，和北应臣与我的交情相比，这礼，简直是轻如鹅毛。”他收敛了笑容，又道，“若以后有机会......" 却又没往下说，转过身去，朝那二人摆了摆手，隐没在地铁站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