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茶时

2019-03-28  本文已影响0人  月季斯语

亲手冲上一杯弟弟从家里带来的毛峰,一股清香沁入我的心,一枝枝嫩绿的叶子在水面飘浮着,使我倍感温馨。春节我没能回去,母亲在电话中问我要捎些什么吃的,我说:“其它就不要了,只给我带些茶吧。”而今又是新的一春,面对杯中的茶叶,我又想起了我的家乡。每年一到了这个时节,乡人们又要忙着采春茶了,这是家里一年最忙碌的季节。   

小的时候一到这时,每逢放学或星期六的中午一放下书包,我便会背起篮子到屋后附近的山上采茶。茶叶长得最旺的时期,学校每年都要放一周的假期上同学们回家帮忙。四月天里草长莺飞,蝴蝶蜜蜂开始翩翩起舞、鱼儿已浮出了水面,山上、田野上一派绿油油的生机盎然,在环状的梯田遍处是采茶的乡人,山上回荡着笑声和收获的喜悦,麻雀在枝头蹦来跳去不停地唱歌。儿时的我不但常常逃学,而且还任性,父母为了让我采茶,总是哄我给买月饼或者按一斤算钱我才会乖乖地跟在他们后边。稍长大一点后,我已渐渐懂事,采茶也成为一种自觉的能帮父母力所能及的活儿,记得那时大人们每天四五点就起床做饭,有时去高山太远就带饭上山上吃,一直采到太阳落山傍晚山路模糊为止。无论是天晴或下雨没有一天歇息,因为茶叶不象别的一旦晚了,也卖不出好的价钱了。采回来之后还要拿到大队称斤数,等到晚饭熟后已是掌灯时分了。忙不过的时候不会请亲戚或雇人来帮忙。

那时,我们县每个地方都是生产红茶为主,一周有两三次从上面请来品茶的专家,每个生产队选出人做茶。报考茶校的人总是很踊跃,茶厂也是县里最让人羡慕的单位之一。到了九十年代末,因为红茶的销路渐渐走下坡。村人们转而做起了毛峰。原来的集体制变成了每家每户自由加工,也就是自产自销,拿到茶叶市场自已销售,因此一到茶季里就比以往更为忙碌了。这么多年来,我不是在外求学便是打工,反而不能为已日渐年迈的父母出些力,心中一直很惭愧。母亲在电话中告诉我,每天她和父亲把茶叶做已是晚上十点过后,睡三四小时第二天天还没有亮父亲就要乘车到城里出卖,去迟了价钱就要受到影响。回来之后往往早饭没吃又上山了。   

这些年来我只有一年中帮忙家里采做毛峰茶,那还是毕业后的第一个春天。记得当时采茶时我还不习惯,母亲给我解释什么叫“针”、什么叫“一针一叶”什么又叫“一针两叶”采的时候还要分开来放,采茶也用不着篮子了,专门制作了竹篓,要么胸前挂个袋子。   

所谓“针”就是茶芽,象针那么长短,一到了清明茶季也就正式开始了。象针那么大小的茶如果做得好拿到市场可以卖到一百元左右。采的茶叶大小要均匀,茶枝不要太长,否则的话做起来会受到影响。采回家后铺在干净的竹筛上晾干,现今几乎每家每户都配置了脱水机,因为春天雨水稠密。接着烧好炉子备上木炭,等到茶叶上的露水或雨水干了之后,木炭也烧旺了,然后用锅炒,也可以放在专门的砂盘上来加翻动。每次只能一小撮,炒到一定的程度后直到茶叶散发着香味和基本上干燥后,取出来后把这些茶叶铺在小火上再接着烘到足够干,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取出来放在大的筛子上一直到再自然的冷却,最后才算正式完工。到了第二天父亲拿到县上去卖,茶叶不但要做得好,有时也要碰运气,有时价钱谈得不好,性急的母亲发着怨言,父亲也是一脸的沮丧,这个春天因为茶叶他们也不知拌了多少次口角。我看见父母眼里总是因睡眠不足而布满了血丝。

毛峰也叫毛尖。色、香、味都很讲究。色要嫩绿,上等的毛峰尖端白茸茸的;再上等的则是金黄色的象是山上那种金竹的颜色。见之伸直鲜明,假若卷曲、焦黄那价格是会打折的;闻之自然清新,心旷神怡;喝起来甜润爽口,精神倍增;泡在杯中翠绿无比。与其是喝的是茶倒不如是在喝春天的气息。家里开春的毛峰自已是舍不得喝的,只是待到茶叶收山时或是没有做好留下三两斤,等到贵客来临或送人用。时代在变,人也在变。

而今,县里的国营茶厂早已倒闭,曾获巴拿马博览会国际金奖的祁门红茶的时代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代之的是黄山毛峰。从小喝着家乡的茶叶长大的我,每逢在没有茶香的日子里生活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再次捧起了茶杯,一股浓浓的春意酥润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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