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之下

路过街边摊的时候，一块醒目的红色牌子吸引了我的目光，“书店倒闭，正版新书，10元2本”，牌子上如是写着。驻足的人不少，我也在内。摸摸粗糙的纸张，彼此心照不宣。除了窃窃私语，没有人揭穿，都作若无其事状，把书放回架子上，转身，离开。

老板捏着一把零钞，坐在一张塑胶板凳上，一言不发。她脸上有道明显的疤痕，很深很深。年轻那会儿，她和丈夫诞下一儿一女，那时20，如今40。有一次丈夫喝醉酒，拿着一把水果刀想也没想地朝她的脸上划去，鲜红的液体不停滑落，从脸颊慢慢流到颈部，伴着泪水，伴着他们的婚姻走向死亡。

丈夫以为美貌的妻子出轨了，他便扬言要毁了她的这张“狐狸脸”。他如愿以偿了。离婚之后，她没有再嫁，独自靠贩卖盗版书养活了一儿一女。生活艰辛遍布，可是她从未背叛过这段感情，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只是每次临镜梳妆时，她都会哭成泪人儿。曾经的海誓山盟都变作一道永久的疤痕。铭心刻骨。

美丽的落地窗，服装店里传来刺耳的喇叭声：“清仓甩卖，老板跑了，老板娘无力经营，样样50，只需50，走过路过机会不容错过。”我噗嗤笑了。老板跑了？是老板娘太过凶悍，每天河东狮吼，老板不愿当“幸福耙耳朵”，挣脱多年的束缚，去寻求一方宁静的精神世界了？还是老板和老板娘感情不和，老板其实是地方官员，在贪了一笔钱财之后带着貌美妖娆的小三远走他乡？

绿灯，走过十字路口。转弯处，一位“残疾人”横卧在地上。年龄三十左右，衣服很旧，头发很乱，抬起头的时候，我看见她苦涩的表情，布满了心酸。“丈夫身患重疾，家中贫困，无力医治，各位好心人行行好，大慈大悲……”一行又一行的白色粉笔字映入眼帘。我摸摸钱包，蹲下身子，在纸箱子里放入10元钱。

现在是下午6点，太阳快要回家了。懒洋洋的余光照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从头至尾，她没有笑过，像个“面瘫”，也没有说过话，像个“哑巴”。我挠挠头，“下班”之后，她会去哪里？趁没有人注意的时候，用“瘸了”的双腿站起来，然后整理好今天的“工资”，去附近的德克士喝杯可乐，吃个汉堡？还是先去和同伙会合。撕下伪装了一天的面具，终于可以正常地说话，正常地笑笑？虽然略微“可耻”，但这就是生活。

她不是本地人，很小的时候就被人贩子拐卖了。每天做很多苦力却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逃跑过，中途被抓回来了，打个半死，满嘴是血。

谎言之下，满眼心酸，一片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