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欢迎的好奇心
去年我一度对做新闻是丧失了兴趣了的,今年与我同期入职的几位同事前后脚离职,我接下其中一位的口跑气产业,多了一点新鲜感,也让我想起了自己终究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好奇心,仿佛又有了多干两年的动力。
医药产业正在“眼见他起高楼”的阶段,我也很乐于紧紧跟随记录,希望在经过一两年探索后,积累起重要的sources,能够多些洞察,多写独家,写出《疫苗竞赛》或《仿制药的真相》这样体量的重磅解释性报道或调查报道,也必将是我这医生满足不已的职业荣光。
其实重唤我工作热情还有重要一点原因是,相较于政策报道、疫情报道,产业报道的空间还是更宽一些,产业界出大型调查报道也还有余地。
我自己今日时常感慨,中国记者中积极主动挖掘选题的人实则不多,《Media and political systems, and the question of differentiation》一书里提到媒体受到一条名为politics-market线段的两头牵制,politics的挤压,market的诱惑,多多少少让一些同行成了躺倒等待选题投喂即可的人,他们甚至恨不得篇篇都有通稿,或由投喂者帮他们想好了角度,自己稍加改动刊发,即能填满KPI。
但我一直很感谢现在的领导教会我如何系统思考,如何把一个小案例置于大框架下反思,如何不断提出问题,挖掘人物和事件丰富的维度。
这种好奇心非常不受欢迎,它成为我快乐的源泉,也成了外部压力与痛苦的根源。
可我还是热爱现在的工作,热爱它能在满足我私欲的情况下还给我发工资,热爱它仍在竭尽所能地抵抗收窄,也热爱它能让我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找到小小的一片认同,一份我可能找了二十年的归属感。
以前我的梦想是,希望我的存在让世界变得好了一点,而现在,我希望,我的存在能让这个世界坏得慢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我也很知足了。
——写在被某领导劈头盖脸莫名其妙骂了十分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