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丨不一样的战国——庞涓篇（17）：沉稳
狭窄的山谷中有一条黑色的蠕动的线，齐国的军队就在山中行进。
黑色肃杀的盔甲和整齐的行军队伍都说明了孙膑和田忌的治兵手段高超，队伍行进间除了脚步和车轮的声音外没有任何说话声，士兵们都挺起胸膛大步向前。磨得锋利的戟钺盾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武器散发的寒气和军队之间的杀气连周围的空气都收到影响。路两旁的树叶哗哗掉落，天空中的鸟儿也不敢多做停留，山谷上方不知不觉间已经聚齐了大片乌云，仿佛是在掩护这只军队的行进。
“军师有令，原地修整，埋锅造饭！”后面的士兵刚走出山谷出口，就听见传令兵的声音传来。士兵们默默地集结归队，按照队伍在空地上搭起营帐，点起篝火。回头一看，传令兵的身影跑到更远的地方了。
夜晚降临，一缕缕炊烟升起，才有了食物的香味和士兵的笑声传来。白天紧张的行军虽然不会引起怨言，但还是让士兵们的心情都有些压抑。这次难得军师命令放松休息，士兵们自然找到了各种娱乐自己的方式。
孙膑和田忌等一干将领在主帐内进行讨论，说是讨论，其实是孙膑在给其他人解答疑惑。
田忌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路上已经是在缓慢行军，养精蓄锐。此处也十分贴近韩魏交战地点，况且双方也交战许久，兵力士气都有极大损耗，这时若立刻突进在夜晚突袭魏军营帐，魏军肯定惊慌失措，必获大胜。
孙膑环视帐内，见众位将领都注视着他。看到这些人眼中的不解，孙膑知道他们的想法可能同田忌是一样的，毕竟这是自己在齐王宫内与齐王说的计策。现在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大好时机，但自己却将它轻易放弃。
孙膑收起思绪，轻咳一声说道：“将军无需着急，韩国与魏国虽然交战激烈，但此时还没有逼出韩国真正的实力，我们正是要不断的给韩国希望，让他们的士兵军民激发出更大的战斗力，去更多的消耗魏国士兵。”
田忌还是不解：“那如今…”
“将军是否认为时机已然成熟？”孙膑打断了田忌的话。
田忌点点头，众位将领也都是这个意思，纷纷赞同。
孙膑轻笑，见众人还是不几解，反问田忌：“将军认为齐军趁魏军疲惫低迷与其交战，我军会有多少损失？”
田忌闻言正色，他不会看轻自己的士兵，也不会去小看魏国军队。横行天下的魏武卒不是吹出来的，是吴起、庞涓二人的带领下杀出来的赫赫威名。在燕齐之地，问魏武卒知名可止孩提哭泣，更别提饱受侵略的西方秦国。
田忌沉吟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大概损失我军五分之一，可打败魏军。若趁夜色奇袭，则五分之二便可全歼魏军。”
周围的将领有些自豪，这么多年东方诸国也只有齐国才打败过庞涓带领的魏国军队。孙膑的计策使的庞涓疲于回援，齐军却以逸待劳一鼓作气取得胜利。
孙膑叹了口气：“是呀，我们要损失这么多的士兵，才能够战胜魏军。更何况是庞涓带亲自坐阵的军队。”
“可是上次……”有人不服，想起上次的胜利。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孙膑打断。
“上次什么。”孙膑的声音微微带着冷意：“上次是魏军急于赶路并且我军早有埋伏这才能做到出其不意。若因此便小瞧庞涓，那你的结果只是白白的送死。你死不要紧，陪着你的可是我齐国士兵，母亲的儿子，妻子得丈母，子女的父亲！”
孙膑略带严厉的话点醒了有些骄傲的将领们，他们顺着孙膑的话仔细一思考，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言语。
孙膑看到他们的表现觉得很满意，犯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既然已经说清了厉害，孙膑的声音自然轻柔起来：“虽说我们士气高昂，又养精蓄锐良久。但毕竟是初至战场，而魏军则已安营许久，熟知地形，得其地利。再者魏军虽说久战疲惫，但精神依然团结，我军若和韩军汇合一同进攻，必会激起魏军以命相博，哀兵之志，撼天动地，此为人和。三利我军独占天时，即便获胜，也须付出极大代价。”
田忌等人恍然大悟，方才的疑虑全都消散不见，心中暗自佩服孙膑的才学心细。田忌更是把这种情绪写在了脸上，虚心请教：“那军师认为接下来该如何行进？”
孙膑微微一笑：“将军莫急，膑今日只是略有想法，待膑仔细思索后再说与众位。诸位一路上也颇为辛苦，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推车的士兵将孙膑推出帐外，跟着众位深色轻松的将领，孙膑隐隐听到远去的身影正在称赞自己，孙膑自嘲的笑笑。
此时从营地中心处传来歌声，孙膑侧耳倾听，却听不清唱的是什么，便问旁边士兵：“这是什么歌？”
“齐国老歌，说的是作战胜利回家的战士和家人团聚的故事。”
孙膑听到有些恍惚，想起了那次在惨烈的战场上，也是这样的歌声传来，只是已经物是人非。
田忌也走出主帐，夸赞孙膑不仅精通兵法，对士兵们也非常爱护，尽量免得他们流血拼命。
孙膑没有接过田忌的话，他想起了曾经的战场上有人严厉的教训过他，在医账内有人不顾疾病危险为士兵吸允脓水。自己今天在帐内说出的话，终究都是他曾经教给自己的。
孙膑看向魏国的方向：师兄，你还好吗？
……
此刻乐殇和庞涓也在营帐内探讨军情，魏军经过长时间的作战已经颇为劳累疲惫。但庞涓知道现在击败韩国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关键是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时间。
地图摊在桌上，庞涓将目光放在了齐国之处。上次在邯郸城下，眼看就要城破灭赵，却被齐军和魏王的调令拖了后腿，疲于赶路在路上遭到齐军伏击，损失惨重。这次很有可能再被齐军坏了自己的战斗。
庞涓与乐殇说出担忧，但乐殇却不以为意，或者说乐殇压根没有去听庞涓在说些什么。乐殇的目光一直看向庞涓腰中宝剑，但庞涓却觉得乐殇的目光穿透了盔甲，在注视自己的心。
庞涓叹了口气，带上乐殇后乐殇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些什么，还非要与自己一同出征，还好不需要乐殇亲自上阵，否则这状态只是给韩国士兵送上功绩。
庞涓也不在指望乐殇，叹了口气继续看着地图思考。身为战场最高指挥，要做到心细如发，考虑到所有可能发生的细节变化。
“报！”门外传来声音，随即有人调开帐帘迈步入内。
庞涓点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韩军方才又趁夜偷袭，还好我军已奉将军之命早有准备，现已抓获韩军俘虏若干，押解在外。等候将军发落。”
庞涓听到后有些兴奋，自己的布置终于起到了结果。以后魏军营地怕是再也不惧怕任何突袭了。
看了一眼继续发呆的乐殇，庞涓摇摇头，整理一下身上的武器，随着传令官走了出去。
乐殇依然保持着那种眼神，只不过相较于之前，多出了一种淡淡的哀伤。
晚了点，有些忙，可是一直在写。
无戒写作训练营第十四天，学号：6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