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王福重说农民懒惰,究竟刺疼了谁的神经?
偶然从网上看到一篇文章,里面提到:
著名教授、经济学家王福重说是农民懒惰,还说要消灭农民。
太惊悚了啊!我立刻就生气了!
我自己就是农民出身。
借用山东著名“治愈派”诗人韩复渠的名言:有些人是顺着笔杆子爬上来的,有些人是从炮筒子里钻出来的,兄弟我是从土坷垃里冒出来的。
我从小是农民,我父亲也是农民。沿着族谱网上爬,连一个出人头地的人物都没有,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骂农民,岂不是连我也骂了?岂不是连我祖宗也骂了?
婶可忍,叔不可忍!
我从小干农活,对农民的辛苦有切身体会。
有时候和人聊到我们很小就要干农活,会有人质疑我在瞎编。我就笑笑,岔开话题,不想争论。什么叫“勿与夏虫相语冰”?他没有经历过,那么你怎么说,他也不会懂。
小孩子能干什么呢?比如种玉米、种花生、种白菜,刨坑这样的体力活是干不了的,但“点种子”还是可以的;比如犁地,扶犁是个体力活更是技术活,必须大人来干,但“牵牲口”还是小孩能做的。还有许多活,干不了大人那么多,但是可以少做一点,比如摘棉花、揪豇豆。
每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启明星还在地平线上,就要跟着父母去地里,因为“早晨凉快好干活”。每天中午,苍白的太阳就在头顶,也要跟着父母去锄地,因为“晌午天晒好死草”。
偶尔受到皮外伤,流血了,就马上寻找一种叫做“七七毛”的野草,嚼烂了敷在伤口上,止血有奇效。
农民的劳动,并不仅仅局限于“种植”,还有“养殖”。我姐姐排行老大,她负责拔草喂兔子,每天一大筐草,挎到家的时候手臂永远都是红肿的。我哥哥是“大男人”,所以父母给他安排了几只小山羊,他经常被山羊拖得东倒西歪,也不知道是谁在放谁。我最小,就穿着开裆裤、拿着小柳条,放牧一群黄灿灿的小鹅去吃草。
王福重竟然说农民懒惰?我第一个表示不服!
第一个,是没有机会做了。
我上网搜索“王福重骂农民懒惰”,发现这居然是两年前的事情。两年来,攻击和谩骂从未停止。各种平台都有,说是“铺天盖地”毫不为过!
但是我注意到:数不胜数的谩骂里,竟然不约而同地只有截图和文字,而没有一个完整的视频。
老师说过:做社会科学,一定要严谨。所以我费尽周折,找到了原始视频。
反复看了好几遍,深刻感慨两个词:移花接木、断章取义。
王福重说:“在种地这个事情上,农民这个偏导数是非常小的,而地那个偏导数是非常大的,所以说农民跟我们吃到的粮食的关系并不大,甚至几乎没有什么贡献了。”
网上说:“王福重说农民没有贡献。”
非要脱离完整的语境,单独挑出只言片语,那有谁能够不被人挑出毛病来?
王福重说“农民跟我们吃到的粮食的关系并不大,甚至几乎没有什么贡献了”这一句,大概能得罪中国14亿人之中的10亿人以上。但是人家的原话里是有因果逻辑的啊!关于这个因果,我讲三个事情:
[if !supportLists]第一,[endif]只有农民、没有土地,那产出一定是0,这个没有争议吧?但是有土地、没有农民,那么地上也一定可以长出可以吃的东西。虽然产量低,但不会是 0。所以,土地的偏导数真就是大于农民的偏导数。
[if !supportLists]第二,[endif]有一个人在脑力劳动上的研究远远高于他在体力劳动上的辛苦,这个人叫做袁隆平。我觉得,袁老的价值远远高于绝大部分对简单劳动进行麻木重复的农民。
[if !supportLists]第三,[endif]80后90后的农民不一定比父辈更辛苦,因为中国农民早就把辛苦演绎到了极致。但是新生代农民的产出不一定比老一辈农民低下,因为他们懂得新技术和机械化。
我父亲那一辈种地是小麦、玉米轮流转,忙活一年也赚不到钱;但是同样的土地,到了我这一代是种经济作物,比如油桃、生姜,产出是种粮食的很多倍。
同样是种粮食,比如小麦,以前收获小麦是用镰刀收割,一个人一天能收割几亩地就是了不起的“把头”,而且收割之前还要“压场”、收割之后还要用石头碾子一圈一圈地脱粒。现在联合收割机,一天可以轻松收割一百亩以上。
综上三点,随着时代的发展,对于粮食这个问题,农民的偏导数还就是非常小,而且比重只能越来越低。机械和科技的作用越来越大,纯体力劳动的价值越来越不明显,这难道不是一个事实?
王福重说:“辛苦本身并不必然值得尊重。”
网上说:“王福重说农民不值得尊重。”
王福重说:“天天锄地并不会发明东西、并不会开创新世界。而真正的发明创造也许表面上看起来不那么辛苦,但是正是他们引领了世界的前进脚步,出大力流大汗是一种懒惰和愚蠢。”
网上说:“王福重说农民又懒又蠢。”
王福重说:“我们看到那个村里面,过得最好的是什么人呢?那个比较‘懒惰’的,好像游手好闲的人,他进了城、考了大学了。那么最穷的人是谁呢?每天都‘辛勤劳动’的人。你跟那个‘辛苦’的农民说,你不要这么辛苦了,你去读读书进城过好日子去,他说那哪行啊,读书太辛苦了!拒绝辛苦的思考,只是一味地地做简单的体力劳动,这就是我们说的农民的劳动,把(这样的)农民消灭,让他们变成城里人的时候,中国才会真正地发达富强起来。”
网上说:“王福重说要消灭农民。”